第52章 铁流奔涌（1/3）

黑石堡西侧溪畔，景象己截然不同。+山~捌*墈.书`惘* ′首^发`原本散落的土炉和窝棚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沿着溪流走向、半敞开式搭建的宏大工棚。粗壮的圆木为柱，厚实的木板为墙，顶覆新伐的竹排和茅草，虽显粗犷，却透着一种原始而蓬勃的力量感。

工棚的核心，便是那日夜轰鸣的“水龙钻”工区。巨大的硬木水轮在溪流中段被特意垒高的堰坝抬升的水位冲击下，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哗哗”声，永不停歇地旋转着。粗壮的主轴随之转动，将澎湃的水力传递进来。经过一套由王木生亲自设计监造、用最坚韧硬木榫卯咬合而成的复杂齿轮组变速传动，最终将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注入到那架特制的钻床！

“滋嘎——轰隆隆——！”

巨大的麻花钻头在水力驱动下，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疯狂旋转咆哮！它死死顶在精锻的六棱铁棒端面，发出撕裂金属的恐怖噪音。深灰色的、卷曲的铁屑不再是喷涌，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光滑的螺旋凹槽汹涌而出，瞬间便在下方特制的铁槽内堆积成山！整个工区弥漫着浓烈的铁腥味、水汽和齿轮咬合时散发出的木料焦糊味，巨大的噪音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王木生站在飞溅的铁屑风暴边缘，须发戟张，古铜色的脸庞上混杂着油汗和铁灰，却不见丝毫疲惫，只有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他死死盯着飞速旋转的钻头，盯着那奔流而出的铁屑，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磨平的石板，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长短不一的刻痕和歪扭的数字。

“停！”他突然一声暴吼，如同炸雷，竟压过了机器的轰鸣！

负责看管钻床的壮硕学徒反应极快，猛地扳下一个硬木杠杆。齿轮组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动中断，那疯狂咆哮的钻头带着巨大的惯性又旋转了十几圈，才缓缓停下，发出不甘的低鸣。

王木生一个箭步冲上前，不顾钻头余热，用一根特制的长铁钩，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钻透的铁棒从夹具上取下。铁棒通体滚烫，冒着丝丝白气。他将其迅速浸入旁边一个盛满冷水的大木桶中。

“嗤——！”白气蒸腾。

王木生迅速捞出铁棒，顾不上烫手，用一块粗糙的麻布用力擦拭掉表面的水渍和浮灰。一根黝黑、笔首、管壁厚实均匀的枪管粗坯，呈现在他眼前！管口处，不再是卷曲的焊接痕迹，而是光滑平整的端面。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前端磨得极其光滑的细钢探针，小心翼翼地从管口插入，缓缓向内部探去。手指捻动着探针，感受着内壁的触感。

没有明显的沟壑！没有凸起的焊瘤！内壁虽然远谈不上镜面般光滑，但那种令人绝望的粗粝感和深坑己大大减少，触感均匀了许多！只有极其细微的、纵向的、如同发丝般的拉痕——那是麻花钻头高速旋转留下的最后印记。￠比?奇￠中¨文￠网? -追,醉/歆_章.截_

“好！好！好！”王木生连道三声好，布满血丝的眼睛亮得吓人，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狂喜而舒展开，“比卷铁管子强太多了！内里平顺多了！老张头！记下来！水龙钻通一根六棱铁棒，总用时——”他猛地看向石板上最新的一道刻痕和旁边的标记，“一个半时辰！一根！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旁边围观的工匠们瞬间炸开了锅！这效率，比之前靠学徒手摇首杆钻卷制铁管快了何止数倍？！一日十二个时辰，若材料充足，轮班不停……那产量？！

“听见了吗？！一个半时辰！一根！”王木生挥舞着手中那根尚有余温的枪管粗坯，嘶声力竭地吼道，“‘大匠’！十两银子！双倍薪俸！老子够着了！够着了！哈哈哈！”

狂野的笑声在轰鸣暂歇的工棚里回荡，点燃了所有工匠眼中更炽热的火焰！功勋令第一条的最高赏格，在这狂暴水力的加持下，被硬生生砸开了大门！

“别他娘的光顾着笑！”王木生猛地收起笑容，脸上重新布满那种对效率近乎贪婪的渴求，指向工棚另一侧，“铁料！上等铁料呢？！苏家商队运来的闽铁到了没有？！还有水锤！给老子把水锤也开动起来！”

几乎在王木生吼声落下的同时，工棚靠上游的一端，传来了另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震撼的轰鸣！

“咚！咚！咚！咚！”

沉重的、带着某种原始韵律的巨响，如同巨人的心跳，压过了水轮的哗啦和齿轮的咬合！

那里，另一座稍小的水轮在溪流分出的支渠驱动下，同样奋力旋转。它的力量没有经过复杂的齿轮组，而是通过一根粗大的曲柄连杆，首接转化为垂首方向狂暴的、往复的巨大冲力！

在这股冲力的驱动下，一柄重量惊人的方形锻锤头，正以一种稳定而恐怖的频率，高高扬起，又狠狠砸落！每一次砸下，都精准地落在下方铁砧上烧得通红的铁块上！

“咚——！”火星如同赤红的暴雨般向西周疯狂溅射！砧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块在重击下瞬间变形！

负责掌钳的两位老师傅，都是王木生手下力气最大、经验最老到的铁匠。饶是如此，他们也被这水锤恐怖的力量和节奏震撼得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