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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根本没有死，那个人只是在骗我。^r-a+n+w-e¨n!z!w′w′.`c_o`m¨

施颂真却只是笑了笑。她俯下身来，似乎是想亲吻谢扶舟的睫毛。但她动作凝滞一瞬，眼睛不断在棕褐和烟灰两种颜色里切换。她神情时而变得冰冷疏离，时而变得柔和歉疚。

“施颂真！”谢扶舟奋力呼喊她的名字，鲜血大口大口从他嘴角涌出，“醒过来！施颂真！”

他的肺部被纯钧挫伤，声音逐渐嘶哑。施颂真眼神恍惚一瞬，再清醒时已然是她平时的模样。她松开握着纯钧的手，捧住了谢扶舟的面庞。

“你怎么来了？”施颂真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你不该来的。”

“我，我当然应该来。”谢扶舟已经说不出清晰的、完整的话，“我要带你回去，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天山。你不是最恨别人的谎言吗？那你怎么可以骗我？明明你说过的，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自己死掉的。\w?e\i?q~u\b,o^o-k!.?c,o·m_

可为什么会有人占据了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施颂真摇摇头，随即低下头去。

这一次她亲吻的不是谢扶舟银白如霜雪的眼眸，而是他冰冷的嘴唇。

“这次注定无法实现我的承诺了，”施颂真声音轻若耳语，“但还是请原谅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什么选择？决定抛下我的选择吗？谢扶舟愤怒地想，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但芙蓉剑施颂真，什么人都不怕，什么事都敢做。她松开捧着谢扶舟的手，重新合上了眼睛。谢扶舟眼睁睁看着她的灵魂从身体中散佚开来，化作无数飞散的晨光，一时间心如刀绞。

“施颂真！”

此时鬼道之门轰然大开！无数鬼修驱赶着无主幽魂从其中逃遁而出，凄厉的哭鸣盖过了谢扶舟绝望的嘶吼。他眼睁睁看着施颂真的灵体顺着鬼修洪流逆流而上，只一瞬，施颂真的灵魂便被鬼道大门吞噬殆尽。?完′本,神*站* *首,发*

不会原谅你。谢扶舟想。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原谅你。

“施颂真”睁开双眼，露出的是那双烟灰的、澄净的眼眸。“她”目光落在谢扶舟胸前，眼睛里流露出真实的迷惑。

还没等“她”拔出纯钧剑，谢扶舟忽然仰天长鸣。失偶的狐鸣一瞬间盖过了天地间所有喧嚣之声，埋骨之地交战的人鬼两道修者同时抬头。只见谢扶舟的躯体迅速膨大，数息间化作一只巨型九尾白狐，在云中盘旋。

他的身躯庞大沉重如山，如果他落到地面，足以砸穿整座蓬莱岛。当他盘踞在云间时，众修者被他的威严镇压，几乎无法抬头。狂风揉过白狐长长的毛发，狐狸毛在风中翻飞卷曲，不时绽开，露出下面银白的神剑。殷红的鲜血顺着纯钧自他心口流出，染红了狐狸雪白的腹毛。

受到重创的狐狸仰天悲怆长啸，是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嗥叫。

“那是什么东西？”隐隐传来战栗的疑问。

“那是……天妖！”有见多识广的修者认出谢扶舟的身份，“这里怎么会有天妖！”

他们有太多的疑问，但谢扶舟没有心思为他们解答。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蓬莱岛，只见鬼道之门已经在缓慢合上，原本站在鬼道大门前的“施颂真”早已不知去向。

只听一声风啸，云间负伤的天妖猛然向鬼修洪流扑去。他张开了嘴，一口吞掉了从鬼道之门逃出的数千名厉鬼冤魂。

——

施颂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山秘境。凋零的白梅花瓣落进温泉中，只披一件单衣的谢扶舟闭目坐在温泉中，额上渗出冷汗。

施颂真目光下移，落在谢扶舟的胸膛上。

她瞳孔微微放大。

谢扶舟心脏处有一处淡粉疤痕，是早年为她挡剑被鱼肠所伤。但梦境中浸没在温泉中的狐狸，胸膛上赫然多了一道新鲜的剑伤。

因为受伤的时间尚短，施颂真认得出来，那气息分明就是纯钧！

还有这剑伤的痕迹……

和上一次入梦不同，施颂真这次进入的不是她的噩梦，而是谢扶舟的记忆。因此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只是梦妖迷惑她的把戏。她向谢扶舟走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被困在噩梦中的谢扶舟恍若未闻，只见他浑身赤红，竟又像是发了高烧的模样。施颂真和谢扶舟相伴十二年，统共也不过看他发了两回烧。

她半跪在温泉边，看谢扶舟在幻觉中痛苦地呓语。

“施……颂真……”

施颂真微怔。

“不会原谅你……”失去理智的谢扶舟说话也颠三倒四，“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

到最后，他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混合汗水，顺着眼角流下。施颂真伸出手，想帮他擦一擦。但她的手指触碰到谢扶舟时，却直接穿了过去。

谢扶舟的噩梦，源于失去施颂真。因此施颂真无法存在于这个梦境，她好像单独被这个噩梦隔离出去一般，无法直接和谢扶舟的意识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