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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挤出声音,“由始至终,你究竟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e/z-l^o·o_k\b,o\o/k/.¨c!o`m′”
李絮感到一种棘手的、刺痛般的为难。
“我很感激你。”
最后,她选择这样表述。
将声音放得很轻、很低,像在极力削减言语的重量,“真的。我很想回报你所期望的东西。但我努力过后,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事事如愿以偿的陈彧,大约从未体会过比这更屈辱的时刻。
他不错眼地瞋视着,几乎要徒手将酒瓶捏碎,嘴唇发颤,声音含着血腥气,“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你对我很好。”李絮轻声,“我不想辜负你,不想让你失望。”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那时候,我太软弱了,很需要有人来爱我。”
罗跃青有了另外的孩子,纵然是自闭症,亦不离不弃。李兆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她这么一个私生女。^1,7?n′o·v~e?l+.\c^o/m,就连唯一一个会偶尔给她打电话的奶奶庞秀兰,也在那年因病去世。而李絮甚至没有资格回国参加她的葬礼。
她一个人孤身在意大利。
迷惘地。漂泊地。毫无依恃地。
犹如一枝孱弱的植物,生于贫瘠的土,恹恹汲取永远不足的养分。因为太过稚嫩,无法在暴雨天里独自扎根,所以有人为她稍微挡了挡风雨,伸手攀折一下,她便无知无觉地顺应着被折断了。
“你其实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对不对。”陈彧眼底涌出阵阵冷意,怒极反笑,阴沉地讥讽一声,“这次终于寻到我的错处,可以顺理成章拿这当借口,是不是很开心?”
静谧的深蓝夜里,李絮看着他。
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陈彧第一次飞佛罗伦萨找她,在窄窄的公寓楼梯仰着头对她笑,眼睛狭长,弯起来是月牙的形状。
“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开心。?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李絮静了静,尾音轻飘飘的,“我只是松了一口气,庆幸我们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你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非我不可。”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会积累感情。不论究其实质是什么,它都短暂地,给李絮带来过一种恍惚踏在地面的安全感。
尽管过了很久以后,她才发现这是一种虚薄而无用的安慰剂。
人永远无法借助他人的眼睛寻求道路,自己内心的彷徨,自离家的那一刻,就从未停止。
“你对我,我对你,都不够诚实。”李絮语气笃定,又有些茫茫然地,“你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跨不过那道心理障碍,没有办法和你一起解决问题。导致今天这个结果,有一部分是我的错。”
“我都说了我可以等你!”陈彧在黑暗中红了眼,如被刺软肋,失控得将手中酒瓶砸碎在地,“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既然你觉得自己也有错,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陈志诚做的那些腌臜事,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
琥珀色的酒液流淌在木地板上,顺着缝隙,蜿蜒地滴落泳池。
一滴琥珀,浸得透满池湛蓝吗。
“对不起。”李絮低头看着,怔怔地道歉,“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真的做不到。”
人人都有其限制性。
过不去的难题,不论如何努力就是过不去,意志无从谈起。
就像你没有办法用调色板上的任何其他颜料,调出最基础的黑。因为在严格意义上,黑色不算一种颜色,只是一种明度变化的最低状态。黑色是没有色彩倾向的。
就像李絮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十一岁那年生日。
她记得好清楚。
那天是周五,自己提前放学回家。保姆阿姨请假不在。罗跃青大概又在楼上睡午觉。
玄关散乱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士德比鞋,除了李兆霖不会是其他人。李絮雀跃得一蹦一跳,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地上楼去,心中满怀期待,一家三口好久好久没在一起庆祝生日,幻想爸爸妈妈会给自己准备怎样的惊喜。
结果确实是惊。
喜却无从谈起。
透过主卧那道没有闭紧的门缝,李絮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了性的粗暴与丑陋。
李兆霖风流成性,玩女人玩过头,阈值不断提高,自然而然发展出奇怪癖.好。他不再满足于一对一的关系,开始热衷于与狐朋狗友分享自己的情.人。
毫无缓冲的余地,李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两个陌生男人一前一后死死摁倒在床榻上。
没有人理会她痛极的哭叫与眼泪。他们都在满足地叹息,发出冷酷的笑声,往她身上甩巴掌,揪住她头发命令她哭得更卖力。人的肢体仿佛变异成了沼泽深埋的怪物,扭曲地,恶臭地,一点点往无尽的深渊沉沦。
后来,李絮知道了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的名字。他姓陈。名字叫陈志诚。
而她的父亲,李兆霖,安然坐于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兴致勃勃地观赏这近似凶杀案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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