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道路的选择（4/4）

周也放下了搪瓷缸。小赵赶紧从表格里抬起头。

“王大妈？陈大爷？又怎么了？别急别急，慢慢说！”李姐显然认识他们，赶紧迎上去。

王大妈一把抓住李姐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警官啊！我……我攒了三年啊！三万块钱！藏在枕头芯里！给我孙子做心脏手术的啊！今天……今天一看……没了！全没了！就剩下几张零钱啊！”她捶胸顿足，几乎要瘫倒在地上。陈大爷在一旁唉声叹气，眼睛也红了。

“你怀疑谁偷的？”李姐一边扶着王大妈坐下，一边问。

“还能有谁？！”王大妈猛地指向门外，咬牙切齿，“就是隔壁租房子那个二流子！刘癞子！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肯定是他！昨天下午就他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口晃悠！警察同志，快把他抓起来啊！”

“王大妈，您先别激动。”老周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没证据可不能乱说啊。刘癞子昨天下午？您看见他进您屋了？”

“那……那倒没有……”王大妈噎了一下。

“钱放枕头里，除了您家里人，还有谁知道？”小赵也问。

“就……就我跟我老伴儿知道……孙子都不知道……”陈大爷嗫嚅着。

李姐皱起了眉：“那这……”

林晓站在自己的新工位旁，看着眼前这混乱、悲伤又带着点市井烟火气的一幕，下意识地就想开口：“王大妈，您先别急，我们可以去您家看看现场，提取一下指纹或者……”

话还没说完，老周就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意思很明显：这里不是技术科。

李姐己经麻利地拿起了笔和登记本：“王大妈，您先登记一下，把事情经过、时间、金额详细说说。老周，麻烦你跑一趟，去刘癞子那儿‘问问情况’，也看看他昨天下午在干嘛。小赵，你查查附近监控，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不过……”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大妈，您这钱藏家里，没证据首接指认的话……唉，先登记吧。”

李姐开始详细询问、记录。老周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老式警帽扣在头上，慢悠悠地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又是刘癞子……这月第三回了……”小赵则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调监控。

林晓站在原地，看着李姐熟练地安抚、询问，看着老周不紧不慢地出门“问问情况”，看着小赵埋头在模糊的监控画面里。她忽然明白了师父说的“磨人”是什么意思。这里没有高清的天网探头，没有精密的指纹刷，只有哭诉的老人、模糊的线索和需要大量耐心、经验去梳理的“鸡毛蒜皮”。

她默默地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温水，走到还在抽泣的王大妈身边，轻轻递过去。

“大妈，您喝口水，缓缓。”林晓的声音放得很轻柔。

王大妈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了林晓一眼，接过水杯，哽咽着说了声：“谢……谢谢你啊，闺女……”

林晓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那杯温水，看着她眼中那种绝望中又带着一丝对警察依赖的微弱光芒，再看看这间拥挤、嘈杂、甚至有些破旧的警务站，心头那点技术精英的疏离感，似乎被某种更沉重、更温热的东西悄然取代了。

她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王大妈旁边：“大妈，您再跟我说说，您孙子……多大了？手术需要多少钱？还差多少？” 她想，也许技术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试着帮老人想想别的办法？水滴石穿的第一步，或许就是先看见眼前这个掉进“缝隙”里的人。

窗外，老城区喧闹的市声隐约传来。林晓的社区警察生涯，就在这一片哭诉、忙碌和略带无奈的氛围中，正式开始了。水痕无声，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