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缝脉（1/2）

第一百零一章 缝脉

棺椁沉入地底的震动，让祠堂的青砖缝隙里渗出更多头发丝。?s+h_u.x.i?a\n!g_t.x′t￠.-c?o_m~它们像受惊的蛇，在地面上扭曲着织成网，网眼的形状与骨镇所有新生儿的瞳孔完全吻合——包括邻镇那个刚掉乳牙的女婴，此刻她正含着手指笑，牙龈上的血珠顺着嘴角滴落，在襁褓上晕开的痕迹，与祠堂供桌的木纹重合。

男婴母亲的身影还没完全消散，半透明的手正悬在供桌上方。她手腕上的脐带己与横梁的朱砂图融为一体，图中突然多出条新的脉络，沿着房梁爬向天井，在石板上织出个小小的脚印——脚印的纹路里嵌着半片指甲，是接生婆年轻时丢失的那片，指甲上的月牙痕正在发光，照亮了石板下的暗河。

暗河里漂浮的不是水，是混着胎发的羊水。无数根发丝在里面沉浮，有的缠着铜钥匙，有的裹着人骨碎片，最粗的那根上挂着块头皮，毛囊的排列与陈默后颈的胎记完全相同。暗河的尽头连着口枯井，井壁上布满抓痕，每道痕迹的深浅都对应着族谱上某个人的寿命，最深的那道里卡着片蓝布衫碎片，布料的经纬线正在缓慢蠕动，像在缝补什么。

“该收线了。”

接生婆的声音从供桌里传来，她的手臂己与木头长在一起，皮肤下的血管正顺着木纹往地底延伸。指甲缝里渗出的骨粉落在地上，与血字“宅生万物，万物归宅”的笔画相融，每个字的末端都长出细小的肉刺，刺尖缠着邻镇女婴的胎发——胎发的长度，恰好等于张奶奶当年给陈默剪的第一缕头发。}%优?=?品÷-小/￡说`]网,￡ ?Dμ更;?±新,?最e快<

天井的石板突然掀起半寸，底下露出密密麻麻的脐带，像堆纠缠的蛇。其中根最粗的脐带猛地弹起，缠住刚要跨出门槛的个黑影——是来送贺礼的邻村货郎，他背上的布包里装着染红的长命锁，锁芯里嵌着的牙齿，与陈默爷爷失踪时留下的那颗属于同一副牙床。货郎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石板上融化，影子的心脏位置，长出个铜钥匙形状的血瘤。

“进来了，就别想走。”

男婴母亲的声音混在货郎的喘息里，她半透明的脚踩在门槛上，门槛的裂缝突然扩大，涌出更多暗红的血珠。血珠在地上滚成串，串成的项链与邻镇女婴的脐带完全同长，项链的末端坠着块人骨，骨头上的齿痕与接生婆书签上的“七世一轮”再次重合，只是这次，“轮”字的最后一笔被血丝延长，钻进货郎的脚心。

货郎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往祠堂走，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带血的脚印。脚印里的纹路浮出他的生辰八字，与族谱空白页上新出现的一行小字完全吻合，字的笔画由他自己的头发丝织成，黑色的发丝里缠着半片指甲——是他刚出生的儿子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产房的消毒水，味道与陈默母亲当年用的那款完全相同。,萝2??拉tD小)×%说,; *<[免:费/?阅ˉ读′

供桌下的暗河突然翻涌，羊水漫上地面，漫过货郎的脚踝。他低头时，看见水里漂浮着无数张脸：陈默在挖地基时抬头的瞬间，李明翻骨书时皱眉的模样，韩姓女婴在骨台上笑的嘴角……所有脸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邻镇女婴的笑脸，女婴嘴里含着的乳牙，正在慢慢变成铜钥匙的形状。

“第七世的最后一根线，得用活物缝。”

接生婆的脸从供桌的木纹里浮现，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指骨，指骨的髓腔里流淌着奶水，奶水里游着的头发丝，正往货郎的耳朵里钻。货郎想抬手去掏，却发现手臂己经与货担长在一起，担子里的长命锁正在发烫，锁身的雕花慢慢变形，化作祠堂横梁的轮廓，锁孔里钻出的脐带，与暗河的主脉连在了一起。

此时，祠堂地下传来第二声“咚”——那颗新长的“宅心”又跳了一下。这次的跳动声震得族谱自动翻过页，空白页上开始浮现纹路，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是无数根交织的血管，动脉里流淌着骨粉奶水，静脉里漂浮着头发丝，所有血管的终点都指向同一个位置：货郎的心脏。

货郎的胸口突然炸开团血雾，血雾在空中凝成把铜钥匙，钥匙柄上没有姓氏，只有个模糊的婴儿轮廓。钥匙自动飞向供桌，插进族谱最后一页的锁孔里——锁孔的形状，与邻镇女婴的囟门完全吻合。钥匙转动的瞬间，货郎的身体开始透明，皮肤下的骨骼与祠堂的梁柱纹路重合，最后化作根粗壮的头发丝，缠在钥匙的齿痕里。

“线接上了。”男婴母亲的身影彻底消散前，最后看了眼天井。石板上的血字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片新鲜的皮肤，皮肤上的毛孔里钻出无数根脐带，有的连向骨镇的井口，有的伸向邻镇的产房，最远的那根己经越过省界，在片刚收割的麦田里扎根，根须的形状与杨姓男婴的毛细血管完全相同。

老宅的烟囱仍在冒骨粉烟，“宅”字的笔画间开始渗出奶水，奶水在半空凝成张巨大的网，网眼的大小恰好能漏过婴儿的拳头。网的边缘缠着无数片指甲，有接生婆的、张奶奶的、男婴母亲的，最边缘那片带着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