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第38章 (2) 铁犁春雨(2/2)
户股名册,终于艰难地汇总到了李家塬总社。
就在这铁血交织的三月里,李家塬主宅内院,悄然多了一丝沉静的暖意。
王氏近日常感倦怠,晨起时一阵恶心袭来,伏在铜盆边干呕,脸色微白。侍立一旁的母亲周氏,眼中忧色一闪,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枯瘦的手指轻轻搭上女儿腕脉。凝神片刻,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点点绽开难以置信的惊喜,浑浊的老泪无声滚落。
“倩儿…”周氏声音微颤,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是…是喜脉!老天爷…开眼了!” 乱世飘零,血脉延续,是比金子还沉的慰藉。
王氏微微一怔,手不自觉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眼中情绪复杂难言。这新生命的萌动,是希望,亦是乱世中沉甸甸的责任。
消息送到塬坡校场时,李济生正冷着脸训斥一个新兵蹩脚的持枪姿势。亲兵附耳低语。李济生训斥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脸上那层冰封般的严厉瞬间消融,眼底深处似有星火迸亮,但身形纹丝未动。他目光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新兵,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继续练!王振武,盯着点!” 交代完毕,他才转身,步伐沉稳却比平日快了几分,翻身上马,朝主宅驰去。
内室烛光柔和。
王氏靠坐在炕上,裹着厚被。李济生坐在炕沿,端着一碗温热的枣粥。长子李继业刚满西岁,虎头虎脑,此刻也爬上炕,依偎在母亲身边,小手好奇地摸着母亲的肚子,奶声奶气地问:“娘,弟弟在里面睡觉吗?”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舍不得吃的麦芽糖,犹豫着往母亲嘴边送,“娘,吃甜甜,不吐吐。”
王氏看着儿子天真懵懂的小脸,又看看丈夫眼中虽极力克制却依旧流露的关切与暖意,心头酸软。她接过儿子递来的糖,只轻轻舔了一下,柔声道:“业儿乖,娘吃过了。” 又对李济生微微摇头,“真没事,就是早起有点反胃,歇歇就好。”
李济生没说话,只将温热的粥碗递到她手中,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
周氏立在门帘外,静静看着烛光里这安稳的一幕。女儿脸上那属于母亲的温柔与沉静,女婿虽不言语却处处留心的举动,外孙懵懂天真的依恋…这一切,让她那颗在乱世中饱经风霜、悬了太久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她悄悄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湿意。这安稳,是刀尖上搏出来的,比什么都珍贵。
三月的天,孩子的脸。本该是春雨贵如油的时节,老天爷却吝啬得很。稀稀拉拉只下了两场连地皮都没湿透的小雨,便又板起了脸。日头一日毒过一日,晒得刚解冻不久的土地迅速泛白。
那些早早纳入互助社、在正月里就拼了命跟着社里规划抢修了淤地坝、深挖了储水塘、布满了鱼鳞坑的村子,此刻成了塬上最安稳的所在。
柳树屯外的“葫芦沟”里,新筑起的三级淤地坝如同忠诚的卫士,牢牢锁住了前两场小雨带来的宝贵径流和泥沙。浑浊的泥水被拦在坝前,正慢慢澄清、下渗。沟底淤出的几分新地,湿润黝黑,散发着肥沃的气息。屯里组织人手,正小心翼翼地在鱼鳞坑里点种下耐旱的豆种。虽然天旱,但沟里有水,塘里有蓄,坑里有墒,人心是定的。
而像赵家集这样拖到二月才勉强被“整合”进来,清丈折腾了许久,水利工程只草草挖了几个浅塘、象征性地刨了些鱼鳞坑的村子,景象就截然不同了。刚返青的麦苗蔫头耷脑,叶子卷了边,在毒日头下无精打采。浅塘早就见了底,鱼鳞坑里的那点湿气早被晒干。田里劳作的农人抬头望天,眼中是掩不住的焦虑和绝望。收成?己经不敢指望了。他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社里派来的农事老把式,盼着能指点些补救的法子,心中悔恨为何当初没早听李家塬的号令。
至于西塬那边,刘家堡的田土更是惨不忍睹。堡主刘老财被处置后,人心惶惶,社里的水利规划刚铺开,天就旱了。龟裂的田地里,稀疏的麦苗如同垂死的病人,枯黄一片,看不到半点生机。几个侥幸逃过清算的原刘家堡家丁,蹲在地头,看着这片毫无希望的田地,眼神空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刘老财那点存粮和倨傲,在老天爷的旱魃面前,屁都不是。
李济生站在李家塬堡墙上,眺望着塬下这片在干旱中呈现出鲜明对比的土地。东边,是依托水利顽强抗争的点点绿意和忙碌身影;西边,是绝望蔓延的枯黄与死寂。他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片沉凝。整合的代价,是铁血的手段,而整合的成果,则在这残酷的春旱中,显露出最真实的成色。活命的路,从来不是靠关起门来守着那点存粮就能走通的。这塬上塬下,终于被这无情的旱魃,用枯荣之别,彻底焊成了一个再也无法分割的生死共同体。
不想错过《明末:我靠淤泥坝和铁轨争天下》更新?安装看书屋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可换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