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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1)荒田作甲(2/2)
,不比张庄好多少。地里的黑麦苗同样蔫头耷脑,叶尖枯黄卷曲,在毒辣的日头下无精打采。自耕农刘有田蹲在自家地头,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揪着脚边一株枯黄的麦苗叶子。那叶子在他指间发出细微脆响,碎成了粉末。他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像从一口枯井里捞出来。
家里瓦缸底,还沉着几斗混着麸皮的陈年黑麦,那是他婆娘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才存下的命根子,也是他此刻心头最大的依仗和最大的煎熬。靠着这几斗粮,一家人勒紧裤腰带,一天一顿稀汤寡水,还能再撑些时日。可看着眼前这片毫无生气的麦地,再看看头顶那片蓝得晃眼、一丝云彩也无的天,刘有田的心就跟这地里的土坷垃一样,又干又硬,沉甸甸地坠着。
互助社的号令,风一样刮过东刘村好几次了。那“西三二一”的分法,他也听村里的识字先生王瘸子磕磕巴巴地念过几回。道理好像也明白,聚起来力量大,修水渠,抗天灾,按劳分粮,有灾了社仓还能救济…听起来是条活路。可这活路,真落到自己头上,刘有田心里就犯了嘀咕,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七上八下。
他烦躁地又揪了一把枯叶,在手里揉搓着。这祖上传下来的十几亩薄田,是他刘家的命根子,是他爹、他爷爷一锄头一锄头从土里刨出来的基业。虽说旱得厉害,可万一…万一秋后能下场透雨呢?万一这麦子还能缓过劲儿来呢?要是入了社,田就归了公家统一安排,自己说了不算了。种什么,怎么种,都得听上面的。那感觉,就像把自家娃儿送给了别人养,心里头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可要是不入…刘有田抬眼望了望村子西周。隔壁老赵家,前些天夜里悄没声息地搬走了,听说是投奔西川的远亲去了,丢下房子和那几亩同样干裂的地。村西头的李寡妇,男人前年死在逃荒路上,一个人拉扯俩娃,昨天有人看见她家烟囱一天都没冒烟…单打独斗,在这年景,就是个死字!他刘有田这几斗粮,又能撑多久?等到粮缸见底那天,他这一家老小,是不是也得像村口那些流民一样,眼窝深陷,拖着浮肿的腿,去啃树皮,去挖观音土?
“有田哥,你咋想的?”同村的刘二柱凑了过来,也蹲在地头,愁眉苦脸地卷着旱烟。他家里也有几亩地,日子同样紧巴。“互助社那规矩,听说严得很!干活偷懒要挨鞭子,私藏点粮食都要重罚!动不动就‘军法从事’,听着就瘆人!咱祖祖辈辈种自己的地,咋就突然要被人管头管脚了?”
“就是!”另一个自耕农刘老根也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前些日子,赵家集那边有个后生,饿急了偷掰了社里刚灌浆的黑麦,被抓住,当众抽了二十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这不是活阎王吗?咱自己有地有粮,何必去受那个管束?熬一熬,兴许就过去了。”
“熬?拿啥熬?”旁边一个家里地少、日子更艰难的后生忍不住插嘴,“二柱叔,你家还有存粮,能熬。我家那点地,早绝收了!要不是互助社在塬南挖的那个野狐沟坝子存了点水,分下来让点种了些耐旱的豆子,我们全家早就饿死了!规矩是严,可人家是真能弄到水,真能分下种子!总比守着自家的旱地等死强吧?我看,有田叔,别犹豫了,入社吧!好歹有条活路!”
“你懂个屁!”刘老根瞪了那后生一眼,“入了社,你那点地就没了!以后分多分少,全看人家脸色!咱庄户人,离了地,还算个啥?那就是无根的浮萍!”
刘有田听着耳边嗡嗡的议论,心里更乱了。他看看刘二柱脸上的忧虑,看看刘老根眼中的固执,再看看那后生急切的神情。鞭刑的传闻让他脊背发凉,可野狐沟那点救命的绿意又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自家的几斗粮,像秤砣一样坠着他,让他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可头顶那片绝望的蓝天,又像一张巨大的网,随时要罩下来。
他烦躁地揪下一大把枯黄的麦叶,在手里狠狠揉搓着,碎屑从指缝间纷纷扬扬洒落,如同他此刻七零八落的心绪。人心啊,就像这旱塬上被日头晒得酥脆的浮土,看着还有形,风一吹,就散了,飘得到处都是,抓都抓不住。活路在哪里?他蹲在自家那点快要枯死的麦苗前,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比这龟裂的大地还要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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