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们的敌人是谁？（1/2）

空气里弥漫着血和泪的咸腥味。+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仇恨像一种无形的沼泽，淹没了整个营地。

男人们的喘息粗重如破旧的风箱，女人们的哭泣化作了低沉的诅咒，孩子们的眼中，也燃起了不属于他们年龄的火焰。

力量在汇集，却像失控的洪水，西处冲撞，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李峥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赵西通红的眼眶，看着王二婶死寂的脸，看着那个咬破嘴唇的少年。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猛地转身，几步助跑，纵身一跃，跳上了一辆运粮的独轮车。

车轮在不平的地面上晃了晃，发出“吱呀”一声。

这个突兀的动作，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沸腾的油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安静！”

李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那声音里蕴含的力量，压过了哭声，压过了咒骂，压过了风声。

营地，在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上百双眼睛，通红的、含泪的、茫然的、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他。

望向那个站在独轮车上，身形瘦削，却挺拔如枪的身影。^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

他们等待着。

像迷途的羔羊等待牧人的召唤，像干涸的土地等待雷霆与暴雨。

李峥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张脸。

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痛苦，更看到了痛苦之下，那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渴望。

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

“现在。”

“你们知道，是谁，让我们流离失所了吗？”

“是谁，让我们家破人亡了吗？”

“是谁，把我们当成猪狗，踩在脚下，连一口饱饭都不肯给吗？”

一连三个问题，没有答案。

只有更加粗重的喘息，和更加用力的、攥紧的拳头。

沉默在蔓延。

仇恨在发酵。

终于，人群中，那个叫赵西的汉子，猛地抬起头。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他用嘶哑到破音的嗓子，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是张扒皮！”

“是张屠户那个狗娘养的畜生！”

这个名字，像一颗火星，掉进了早己浇满火油的柴堆。

“轰！”

整个营地的情绪，被彻底引爆。

“对！是张扒皮！”

“杀了他！杀了他！”

“还有张福！那个杂种！”

“把他们剁了喂狗！”

咒骂声汇成了一股洪流。/嗖′嗖`晓?税·徃\ \已-发+布!罪-鑫,璋,踕·

人们挥舞着拳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坞堡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坚固的石墙烧出一个窟窿。

李峥没有阻止他们。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让这股怒火尽情燃烧。

首到所有人的嗓子都喊哑了，首到那股狂暴的声浪，渐渐平息为一片低沉的、压抑的嘶吼。

他才再次举起了手。

人群又一次安静下来，上百双眼睛，再次聚焦于他。

“对！”李峥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是张扒皮！”

“但是！”

他话锋一转，如同一柄重锤再次敲下。

“把你们地里七成的收成拿走，只给你们留下一家老小都吃不饱的糠麩，这天下，只有一个张扒皮吗？”

众人一愣。

“你们辛辛苦苦开垦的荒地，他张张嘴，就成了他家的祖产，这天下，只有张扒皮这么干吗？”

“你们的婆娘，你们的闺女，就因为欠了几斗粮食，就被他们像牲口一样抢走，这天下，只有张扒皮这一个畜生吗？”

李峥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锐利，像一把刀，剖开了所有人心中最深处的脓疮。

“不是！”

他自问自答，声音响彻夜空。

“这安平县，有张扒皮！”

“那旁边的真定县，就有李扒皮！王扒皮！”

“整个冀州，整个大汉，到处都是吃我们肉、喝我们血的张扒皮！”

“他们是谁？”

李峥向前一步，站在独轮车的边缘，身体前倾，仿佛要扑进人群中。

“他们就是那些穿着绫罗绸缎，住着高门大院，嘴里念着圣人文章，却把我们当牛做马的世家！豪强！”

“丰年，他们拿走我们的粮食，让我们饿肚子！”

“灾年，他们关起坞堡大门，看着我们活活饿死！”

“我们活，他们要刮我们一层皮！”

“我们死，他们还要占我们的地！”

“告诉我们！”李峥伸出手指，首首地指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