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3）章 送别（2/3）

乡，所谓落叶归根也不过是回去找个念想，我的念想不在了啊，我哪有故乡？

我们的分别很安静，很平静，甚至在记忆中都不起一丝波澜，那天她还抱着我睡的深沉安详，哪怕最后一刻都没有舍得放开我的手，我醒了但是我知道她永远也没办法醒来了。

就那么静静的停留，我准备让它生生不息。

碎岩的离开同样的代表着生命的消逝，他走了，去找他的念想和心里的那个故乡，他只是舍不得萧然。

他要走的那天，萧然拖着他的行李箱一声不吭的往前走，把一切都打点妥当，我的印象中萧然就是个很细心很有耐心的人。

航站楼里，碎岩看萧然红着眼睛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是年华从指间流淌到尽头依然执着的淡然坦荡，虽然容颜老去但是仍然能让人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一定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萧然，我走了，明年你去伦敦看你妈妈的时候，顺便来看看我。”

萧然强自控制忍着，眼圈通红，这是他们属于他们父子俩的告别场面，即使萧然不知道这个对他有重于泰山的师恩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人人都道父爱如山，如果以后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

萧然说出来的话确是平静，平静的好像在心里打过草稿，练了无数次才可以说的如此利落条理分明，“嗯，我一定会去看你的，随时保持联系，有师兄师姐在伦敦那边照顾我很放心。“他看一眼时间，“老师，时间差不多了，该过安检了。”

其实成长或许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来的突然，让人都还来不及预料。

萧然觉得我们都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人，但是我有更多他不可能懂得的孤独。

我的孤独那是我自己的事，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如果我因为没人懂我而觉得孤独，那我会像萧晴诅咒碎岩的那样，孤独一生。

我有一阵在佛罗里达，闲着没事儿总想一些问题，比如什么是意义，我们如何关注人生？比如我们探讨生命的意义，当我们谈论生命或者意义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比如怎样可以成为尼采？

而且我既理性分析还感性判断，这段时间我总找人倾诉，说的头头是道每次说的都还不一样，一边倾诉一边构思我的新游戏，从策划到实施，一切的战略部署包括后期效果评估我都能想一遍，下一次找人倾诉的时候再完善。

我一个研究心理的朋友说我有精神病人的潜质，要我没事让他给看看，我说我又没病。

他说，没病？你都说了些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我说，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

一瞬间我们谁都不说话了，时间好像瞬间在身边蒸发，这些问题像是被挤进了芒果西米露，喝一口，一下子就把自己治愈了，忽然目光相撞，火花激烈迸发，就这么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想？我不就是想知道答案吗？但是，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

他扶额看着我笑的极有成就感说，我又拯救了一个潜在邪教教主。

而萧然的孤单是一个浅层概念，他不孤独也没法理解孤独，因为有碎岩懂得他的一切，这是至亲良师更是不可多得的知己益友，我觉得萧然这种带点温暖又静谧安逸的个性是碎岩一手塑造的，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细致精心的教育引导，他希望萧然明亮、正面，所以就有了现在谁喜欢都挺正常的的萧然。

他为了萧然付出的不比萧晴少，他所有的煞费苦心都是因为萧然，在他知道这个清瘦耀眼的男孩子是他的骨肉至亲那一刻起，对这个孩子爱和期待就已经根深蒂固。

碎岩还是笑着，笑的让人有些心疼，“好。”

一个字，太无力又太沉重，无从判断无从回答。

他看着我，我们是朋友，朋友无需多言，我和碎岩的的分别其实不像是分别，更像是永别。

碎岩转身，我看见了他眼角泄露的苍凉荒芜，我的心也忽然跟着黯然，我只是知道，他唯一的遗憾，是他到死萧然都不能叫他一声“爸爸”。

我和萧然并肩站着，碎岩离开了，我们来送他，送别。

碎岩的飞机起飞之后的半个小时我们一直站在这，一动没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忽然萧然拉着我的手，侧过头来看我，“我们走吧，去庆祝一下。”

我回过神来，“庆祝？”

“对，庆祝我终于真的长大成一个人。”他拉着我就走，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笑的又暖又温柔，“不对，纯粹，我还有你啊。”

“我们是恋人，不是亲人啊。”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是笑着，“那我们还是去庆祝我终于长大成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