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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只偷油婆(2/7)
镇上医院非常小,病房不多,资源有限。要治病的人都会先去外面,去大医院检查和治疗,回到镇子里住院的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人已经时日无多,求个落叶归根。
刘婆就是这样的。
医院陈设陈旧,积尘可闻,我跟随庾璎一起走进病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
我注意观察了刘婆贴着留置针的手,根本不像庾璎说的那样圆而胖。
病气夺走了所有精气神,并浮于苍老皮肤,她的手和脸都干枯削瘦,显现出蜡黄不正常的颜色,唯有被子下掩盖的肚子鼓而涨,好像一个球,庾璎告诉我,刘婆是肝硬化多年又查出了癌症,市里省里的医院也都去过了,已经没有治疗意义。
刘婆显然和庾璎很熟悉,见庾璎进门时只拎了一个小包,嗓音颤悠悠地问:“你没给我带?”
庾璎装傻:“带什么?”
“你不是说给我带瓶啤酒?”
庾璎朝隔壁病床的家属笑笑,把包放下,然后拖了个椅子给我,示意我坐一下。?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没买着,食杂店没进货。”庾璎说。
刘婆歪着靠在枕头上,眼眶深陷,眼睛倒不似重病之人那般雾蒙蒙,看人的时候会紧盯。
“你怎么不说啤酒厂黄了呢?”她问。
庾璎一拍手:“哎,你咋知道呢?你可说对了,厂子黄了。”
刘婆深深吸一口气,却又像吸不完全似的,卡住,胸腔起伏着,然后艰难吐出,片刻后像是没力气再和庾璎抬杠,只是嘴唇动了动,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慢慢扭头,把头扭过去,再也不肯理庾璎了。
庾璎唤靠在窗边的李安燕:“你妈呢?她今天不来吗?”
“不知道,爱去哪去哪,我还能管得了她?”李安燕似乎颇有微词,但在庾璎“啧”了一声之后,她瞟了一眼我和庾璎,指甲抠着窗台下的暖气片,不情不愿解释缘由:“明天有人家出殡烧大纸,她回去干活了。”
“那你也回去吧,熬两天了,今天晚上我替你。”庾璎说。
“我不用,我不累。”李安燕倔得很,起身走到床头柜,掂量掂量暖壶,把最后一点热水倒出来,“外婆,稍稍抿点热水,你嘴唇又裂了。”
“那你去吃口饭。”庾璎支使她。
“不饿,一会儿去食堂打回来一起吃吧。”
刚刚把脸转过去的刘婆这时又转了回来,她听到了对话,朝着床尾突然开口:“我要吃炒豆芽!”
庾璎愣了下,问李安燕:“今天医院食堂有炒豆芽啊?”
李安燕摇摇头:“不知道。”
然后转过身对刘婆说:“好,我去饭店买。”
刘婆却不依不饶:“我要吃你妈炒的豆芽!你让她在家炒了给我端来!还有昨天,我说我要吃炖鱼,我要吃她炖的鱼,鱼呢!”
“她没空!你没听见吗!她在家干活,没空给你炒豆芽!”好像突然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绪爆发点,李安燕原本挺平静,对外婆态度也很温和,可这会儿手攥拳垂在身边,突然朝着病床大吼,“她也没空给你炖鱼!要么我去饭店买,你凑合着吃,要么就别吃了,你自己说!”
一老一少,一个缩着脖子,像是被突然的吼叫吓到,下巴躲进在被子里,只留一双深陷的眼睛打量外面,一个站在床尾,肩膀一耸一耸,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气压抵在胸口,如此对峙许久,终究还是李安燕率先泄气,她的肩膀不再耸动,在她喊叫的时候,整个病房的人无一作声,隔壁病床的病人还在摩挲着手里的佛珠,像是对此见怪不怪。
李安燕个子不高,还有点未脱的稚气,但从背后看,碎发堆积下的细脖颈挺得很直,不塌,一个稚气的少女,我这样想着。病房里安静的时间里,她也在调整情绪,最终声音缓和下来,说:“我去买饭。”
庾璎这时又站了出来,对李安燕说:“你在这陪着你外婆,我去吧。”
她拎起外套问刘婆:“除了炒豆芽,还吃什么?我一起买。”
刘婆将半张脸重新从被子边缘探出来,不再计较刚刚的拌嘴,朝庾璎咧了咧嘴:“就要炒豆芽,别的不吃。要绿豆芽,不要黄豆芽,炒得脆的,不搁肉,搁肉炒的发腥,不好吃。”
病人有胃口不容易,即便吃不下几口,但想吃,就是好事。
“你这老太太倒是会吃。”庾璎都被气笑了,“毛病真多。”
“哎小庾,你嘴巴太坏了,这样不好。”刘婆这样说庾璎,“你啊你,我知道你,你命带如此,就是个刻薄的人,还小心眼,小家子气,脾气大,说一不二,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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