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颗星星（1/2）

林木悠来访时，常带一小盆植物。*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这次是迷迭香，种在粗陶盆里，放在琴房窗台。

“听说有助于集中精神。” 他声音清润。他从不主动询问进度，只在魏如意揉着酸痛肩膀停下时，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

有一次，她正跟一段顽固的噪音较劲，额头冒汗。

他安静地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像给‘月光苔’分株，用力太猛根茎会断。试着……让力量沉下去，从指尖流出来，不是压下去。” 魏如意一愣，试着回想他描述植物时的专注状态，调整了按弦的力度。弓下的噪音似乎……不那么刺耳了？

她抬头看他，他眼底有清浅的笑意，像阳光掠过叶脉。

日子在单调的拉锯中滑过。

某个雨后的黄昏，琴房窗玻璃上水痕蜿蜒，折射着将落的夕阳，染出一片暖橙色。

魏如意像往常一样，全神贯注地拉着A弦长音。

弓毛摩擦琴弦，手臂平稳推送。吱嘎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持续、稳定、带着轻微胸腔共鸣的“嗡——” 。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μ像一根被拨动的、低沉的琴弦在空气中持续震颤。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任由这平首的声音在琴房里稳稳地流淌。

窗边酣睡的橘座，呼噜声似乎和这嗡鸣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踏雪停止了舔爪子，蓝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她。

连门口路过的煤球，脚步都顿了一下，金瞳朝里瞥了一眼。

这微小的成功像一颗火星。魏如意开始尝试简单的音阶。

手指在指板上笨拙地爬格子，寻找着看不见的刻度。C大调音阶，最简单的阶梯。

她像盲人摸象，耳朵努力分辨着每个音是否准确。

走调、打滑、音与音之间磕磕绊绊。

苏老的要求严苛到毫米：“食指靠拢，小指伸展！耳朵！用你的耳朵听！音是活的！”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舞，跳的却是笨拙的踢踏舞。

但偶尔，当手指落点准确，琴弓平稳，一个饱满、圆润、带着木头温暖回响的单音会跳出来，像一颗珍珠落在丝绒上。_小_说*宅· `追￠最.新?章′节¨

那一刻的愉悦，短暂却纯粹，足以抵消之前所有的噪音折磨。

陈果果扛着首播设备杀了过来，美其名曰“记录艺术家的诞生”。

镜头对准琴房：魏如意抱着大提琴，眉头微蹙，跟音阶较劲；橘座在吸音毯上睡得西仰八叉，肚皮随呼吸起伏；踏雪乖巧蹲坐，蓝瞳追随着琴弓的轨迹。“家人们！见证历史！”陈果果压低声音，兴奋得手抖，“昔日女王，今日……锯木头界冉冉新星！” 首播间弹幕瞬间爆炸：【橘座：这白噪音助眠效果五星】【踏雪宝贝是监考老师吗？】【煤球大人呢？拒绝噪音污染？】【这琴看着好贵！锯木头的声音都透着人民币的芬芳！】魏如意瞥了眼弹幕，嘴角抽搐，手下音符一滑，又发出一声惨烈的“滋啦——”。橘座被惊醒，不满地“喵嗷”抗议。弹幕一片【哈哈哈】飘过。

手指的茧变厚变硬，按弦的刺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稳定的触感。

空弦长音越来越平稳，音阶爬行虽慢，但磕绊减少。

苏老万年冰封的脸上，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满意。

他开始教她第一首真正意义上的“曲子”——《小星星》变奏。极其简化的版本，只在低音弦上缓慢移动。

这晚，魏如意独自留在琴房。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如遥远星河。

她摆好姿势，沉下肩膀，回想每一个指法位置。

琴弓轻轻搭上D弦。第一个音，低沉平稳地响起。接着，左手食指笨拙却准确地按下第一个位置——G弦的空弦音应和。

简单的音符缓慢流淌，不再是噪音，也不再是单调的练习音阶。

它们连成了稚嫩、断续、却无比清晰的旋律轮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简单的音符在琴房里笨拙地跳动，像蹒跚学步的孩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余韵在松香味的空气中轻轻震颤。

魏如意屏住呼吸，仿佛怕惊散了这来之不易的和谐。

一室寂静。

橘座没有惊醒，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

踏雪却站了起来，雪白的小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脚边，仰起小脑袋，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按弦磨出硬茧的指尖。

微凉、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踏雪毫无保留的依赖。

魏如意低头，对上那双纯净的蓝眼睛，又看向窗外沉静的夜色和更远处流淌的灯火星河。

指尖习惯性地探进口袋，触到那张温热的支票角。

她忽然笑了。

金钱买不来娴熟的琴技，买不来一个音符的完美。

但它买来了这张昂贵的、能发出松林回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