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日之子（1/4）

纽约的空气，闻起来像隔夜的披萨盒子混着汽车尾气，再撒上一层永不消散的焦虑。-m￠a-n′k?a.n?s?h-u^.`c/o,m′陈默缩在布鲁克林一间廉价公寓吱呀作响的弹簧床上，薄毯盖着过于宽阔的胸膛，第无数次确认自己不是在做一场荒诞离奇又永无止境的噩梦。

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在斑驳掉漆的墙壁上，发出的不是咚咚的闷响，而是噗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类似戳破一层厚纸的声音。墙壁以敲击点为中心，无声地凹陷下去一个碗口大的浅坑，在昏暗的灯光下扬起细小的尘埃。

陈默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死死盯着那个坑，屏住呼吸，房东老约翰那夹杂着唾沫星子和酒精味的咆哮犹在耳边，他赔不起，真的赔不起。

操。一个干涩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像砂纸摩擦。声音在口腔里滚了滚，没敢用力。

上周，也是这样一个烦躁的夜晚，楼下那对情侣吵得震天响，他忍无可忍，朝着窗外吼了一嗓子闭嘴！——结果，半条街的窗户玻璃，无论高低远近，像是听到了统一的毁灭指令，在同一瞬间集体爆裂！那场亮晶晶的、带着刺耳尖啸的玻璃雨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他还是蓝星上一个普通社畜，淹没在报表和房贷里。一觉醒来，满眼都是斯塔克工业的巨型广告牌。

地铁里塞的《号角日报》头版

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漫威宇宙！这他妈是超级英雄和灾难批发市场！

伴随这操蛋穿越而来的，还有这身该死的、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躯壳。刚开始只是觉得力气莫名其妙地大了点，搬个饮水机水桶跟拎个空纸箱似的轻松。

后来，一次赶时间跑了几步，风声在耳边不是呼呼，而是变成了尖锐的、撕裂空气的爆鸣，百米距离？可能连一秒都用不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色块。再后来，在厨房不小心滑了一下，情急之下用手撑住油腻的水槽边沿——结果，那不锈钢的水槽像个被顽童捏扁的橡皮，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扭曲变形，彻底报废。

他成了个套在超人躯壳里的普通人。不是比喻，是字面意义上的超人，DC漫画里那个能肉身突破大气层、双眼射出热视线、力大无穷的氪星之子！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版本的超人。超人也有强弱之分。

可他没有堪萨斯州温暖的阳光和淳朴的农场主养父乔纳森·肯特的谆谆教导，没有路易斯·莱恩那样坚韧又充满人性的爱情作为心灵的锚点，更没有那艘坠落的氪星飞船给他科普这具身体的详细说明书。有的，只是这颗属于陈默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点懦弱和焦虑的心脏。

这力量，它还在长。不受控制地、持续不断地增长。

每天，明亮的太阳光照射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就感觉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在膨胀，像吹一个没有极限的、坚韧无比的气球。力量感如同潮汐般在肌肉骨骼间奔涌。

昨天还只是不小心捏碎了马克杯的把手，今天可能就不自觉地用指尖在桌面上按出几个清晰的指印。开门时稍微心急一点，那个锈迹斑斑的门把手就像根软面条一样被拧成了麻花。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总觉得肺活量大得能抽干房间里的空气，或者把邻居窗外晾晒的内衣裤都吸过来。

力量失控这西个字，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头顶，剑尖几乎己经触碰到了他的头皮。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捧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微型核弹，小心翼翼地走在堆满稀世珍宝的瓷器店里。每一步落下，都如同踩在薄冰之上。

脚尖必须先在坑洼的柏油路面试探性地轻轻一点，用那近乎本能的“触感”去确认脚下的地层能够承受他这具躯壳那无法估量的“质量”，才敢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把身体重心移过去。!1+3¨y?u?e*d*u_.`c+o￠m!

睡觉成了最痛苦的事。他必须像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摊开手脚，极其僵硬地平躺在吱呀作响的弹簧床上，不敢翻身，不敢蜷缩，生怕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就把这张摇摇欲坠的床彻底压垮，或者把墙壁撞出一个大窟窿。

说话？更是变成了一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技术活。每一个音节都必须提着气，用最轻微的气息推动声带，发出类似耳语的气声。

他无比怀念过去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笑、咆哮、甚至骂街的日子。现在，他连叹气都得控制力道，生怕哪个重音没控制好，又酿成一场灾难性的玻璃雨或者墙体塌方。

窗外，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天空。霓虹灯招牌的光怪陆离顽强地渗进狭窄、肮脏的窗户，在墙上投下变幻扭曲的光影。楼下街角传来醉汉含糊不清的嚎叫和几声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撕扯着夜的神经。

陈默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的头发也极有韧性，跟他身体一样，几乎达到了物质宇宙极限的密度。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剪头。

不行得出去透透气，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蚊子在哼哼。再待在这个狭小的、如同囚笼般的空间里，他怕自己真的会疯掉。至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