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棺中魂（下）（2/2）

刻，在暖流缓慢而坚定地冲击下，一股沉重到极点的麻木感传来，仿佛压着万钧巨石。

起…来…

他心中嘶吼，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右臂之上。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从右肩传来！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了一缕意识！

紧接着，沉重的、如同灌满了铅汞般的感觉，顺着肩头，艰难无比地蔓延到了手肘…手腕…最终，那根一首毫无动静的右手食指，在孟川拼尽全力的意念驱动和暖流的冲击下，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弯曲了一下！

动了！右手！

巨大的成就感如同电流般击中孟川！这微不足道的一下弯曲，其意义却远超千军万马的胜利！它代表着这具濒死的躯体，正在沧源图的指引和他自身意志的疯狂压榨下，一点一点地夺回控制权！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炽烈！

他贪婪地汲取着棺材外渗透进来的、稀薄到可怜的天地元气，以优化版《引元诀》为熔炉，疯狂地炼化、搬运！痛苦成了燃料，绝望被踩在脚下，每一次元气循环带来的微弱暖意，都让他向生的彼岸靠近一步！

左手五指用力更深，指甲在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五道带着暗红血痕的凹槽。他尝试着抬起左手手肘，用肘部去撞击棺盖。

咚！

一声闷响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清晰。棺材盖纹丝不动，只有沉闷的回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手臂传来，让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筋骨又是一阵剧痛。

不够！力量远远不够！

孟川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他停止了徒劳的撞击，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更加疯狂地运转功法。丹田处的暖流在一次次周天搬运中壮大，从一丝微弱的火星，渐渐汇聚成一小簇摇曳却顽强的火苗。

暖流流淌过的地方，肌肉的酸麻感更强了，那是断裂的肌纤维在微弱元气的刺激下，开始进行最原始的修复和连接。骨骼的刺痛感也清晰起来，细微的骨裂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棺材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些，但一种更深沉的死寂笼罩下来。

孟川的意识高度集中，摒弃了所有杂念。推演功法，搬运元气，修复躯体。他像一个技艺拙劣却意志如钢的工匠，在千疮百孔的破船上，用最原始的工具进行着绝望的修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当孟川再次睁开眼（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闭过眼），棺材内的黑暗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他能更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咚…咚…每一次跳动，都带动着丹田处那簇小火苗微微起伏。

他尝试着活动身体。

左手五指依旧抠着棺盖，但力量感明显强了一丝。右臂的沉重感减轻了些许，他甚至能尝试着让整条手臂微微抬起一点，虽然只是离地寸许，便沉重地落下，但这己是巨大的进步！双腿也有了知觉，膝盖能做出微小的弯曲动作！

最关键的，是躯干的力量！

他尝试着绷紧腹部和腰背的肌肉。一阵剧烈的酸痛传来，如同无数钢针攒刺，但伴随着酸痛，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从腰腹核心处涌现！

就是现在！

孟川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那是绝境中野兽被逼到墙角时才会露出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不再犹豫！

丹田处那簇由无数次痛苦搬运才凝聚起来的元气火苗，被他意念猛地一压，然后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嘶吼，孟川全身残存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腰腹核心如同被拧紧的弓弦，猛地收缩！积攒的力量瞬间传递到双臂！

起！！

左手五指如同铁钩，死死抠住棺盖内壁的凹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右手手肘、肩膀的肌肉贲张，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狠狠向上顶去！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撞击都要沉重、都要沉闷的巨响，在棺材内部猛然炸开！

那口将他囚禁在死亡边缘的薄木棺材盖板，在孟川这凝聚了所有意志、所有痛苦、所有求生欲的亡命一撞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嘎吱——咔嚓！”

一道刺眼的、细微的缝隙，在厚重的棺盖边缘，骤然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