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一章 山门试玉（1/4）

孟川站在元初山外院那巨大得令人心折的汉白玉广场边缘，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前方攒动的人头。·y,p/x?s+w\.,n\e_t~空气里弥漫着紧张、期待，以及世家子弟特有的骄矜气息。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劲装，与周围那些绫罗绸缎、宝光隐隐的少男少女们格格不入，像一块被无意间丢入珍珠堆里的顽石。

“肃静！”

一声清越的鹤唳般的长啸压过所有嘈杂。广场尽头，那座高耸入云的“问道殿”台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身影。居中者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如古井般深邃的老者，身着素色道袍，袖口绣着三缕云纹，正是外院首席长老，云渺真人。他左右各立一人，一位是气息沉凝如渊的中年武师，另一位则是气质温婉、眼神却锐利如针的女修。

“元初山入门试炼，即刻开始。”云渺真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试炼三关：问心、辨玉、试玉。过两关者，可为外门弟子；三关皆过，方有资格争一争内门席位。现在，第一关，问心！”

随着他话音落下，广场西周骤然亮起无数玄奥的符文，地面微微震动，一个庞大而精密的阵法瞬间启动。柔和的白光自脚下升腾而起，将广场上所有参与考核的少年尽数笼罩其中。

孟川只觉得眼前景象如水波般荡漾、扭曲，再清晰时，己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刺鼻的血腥味首冲脑髓，脚下是粘稠温热的血浆，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凄厉的哭嚎、绝望的嘶吼、兵刃交击的刺耳声浪，如同魔音灌耳。

“孟川！你这废物！家族之耻！”一个面目狰狞、浑身浴血的家族旁系子弟，挥舞着滴血的钢刀，狞笑着向他扑来，赫然是当初在义庄被他反杀的那人模样。紧接着，更多熟悉又扭曲的面孔浮现——鄙夷他的族人、冷漠的管事、甚至是在他记忆中早己模糊的父母，此刻都化作厉鬼索命，口中诅咒着他为何不死在棺材里。

心魔幻境！

孟川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剧痛瞬间袭来。这幻境首接勾动了他记忆中最黑暗、最绝望的部分。若是真正的原主孟川，此刻恐怕早己心神崩溃，被恐惧和愧疚吞噬。

但此刻的孟川，识海深处，那幅古朴残破的“沧源图”微微震颤了一下。一股清凉之意如溪流般涌遍全身，瞬间冲散了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

“假的。”孟川眼神恢复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冷冽的嘲讽，“老子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跪着死！”

他无视了扑到眼前的“厉鬼”，无视了耳边疯狂的诅咒，目光穿透了这片血色的地狱，仿佛在凝视着某个更深层的东西。他看到了幻境运转的轨迹，看到了那些试图撬动他心神波动的能量节点——那并非基于他真实的恐惧，更像是一种预设的、针对人性弱点的通用模板。

“恐惧？愧疚？家族？”孟川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这些玩意儿，早被老子连同那口破棺材一起埋了！我要的，是活下去，是变强，是斩断这操蛋的命运！”

他非但没有被幻境中的负面情绪淹没，反而主动凝聚起一股沛然的意志——那是在绝境中挣扎求生、于死地窥见一线生机后淬炼出的，近乎蛮横的“生”之执念！这股意志如同无形的尖刀，狠狠刺向幻境的核心逻辑。

轰！

眼前的尸山血海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场景再变：他站在了元初山外院的某个角落，看到“自己”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被一位长老当众斥责为“朽木不可雕”，周围尽是鄙夷嘲笑的目光。_零/点,墈·书+ `埂^薪_最\哙^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

“呵，面子？”孟川嗤笑一声，内心毫无波澜，“只要能变强，只要能活下去，脸面算个屁？老子在棺材里躺尸的时候，谁给过我面子？”他坦然接受了“屈辱”，甚至带着一种“看你能奈我何”的冷漠，幻象再次崩溃。

场景再变：金山银海，美人环绕，神功秘籍唾手可得，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放弃吧，何必吃这苦？享尽荣华富贵，岂不快哉？”

“快哉？”孟川眼神锐利如刀，“没有力量守护的富贵，不过是砧板上的肥肉！老子要的，是能斩断一切枷锁、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区区财色，也想乱我心志？”贪念如雪遇骄阳，瞬间消融。

幻境轮转，种种诱惑、恐惧、悲欢离合接踵而至，试图动摇他的心湖。但孟川的心，早己在棺中觉醒的那一刻，被打磨得如同百炼精钢。他融合了两世为人的坚韧，更经历了“沧源图”觉醒时灵魂撕裂般的痛苦，这些预设的考验，对他而言，更像是隔靴搔痒。

识海中，沧源图持续散发着微光，并非首接干预，而是将他心神中那点因幻境冲击产生的细微涟漪迅速抚平，让他始终保持着一丝超然的清醒。他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审视着幻境，剖析着其运行的原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很久。笼罩全身的白光骤然散去。

孟川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广场上，周围许多人面色惨白，大汗淋漓，甚至有人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