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茅庐问道辨真章，格物之道开心防！（1/2）

陆游之提着酒葫芦，转身就走，苏墨立刻跟了上去。′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古朴的讲堂，却并未走向国子监那些宽敞明亮的石板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愈发偏僻的碎石小径。

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

路旁的青竹变得稀疏，无人修剪的杂乱灌木开始丛生。

空气里，儒家经义的浩然之气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泥土与草木混合而成的原始野性。

最终，陆游之在一处被藤蔓彻底覆盖的院墙前，停下了脚步。

院门虚掩，锈迹斑斑。

“吱呀——”

他推开门，门轴依然长年没有维护。

门后的景象，让苏墨瞬间愣在原地。

这里，根本就不像是国子监！

院子角落，一架锈迹斑斑的墨家机关臂无力地垂落着，臂上还挂着几片枯叶。

不远处，几垄开垦整齐的田地里，数株叫不上名字的作物，正逸散着淡淡的灵药气息。

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正蹲在田边，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孩子。

院子中央，则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星盘，上面刻满了繁复的星辰轨迹。

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慵懒地靠在星盘旁，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兰′兰\文+学, \庚￠欣+醉-全!

墨家机关，农家田垄，道家星盘。

眼前的一切，与国子监主流的儒家氛围格格不入，处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陆游之似乎早己习惯，没有理会苏墨眼中的震动，自顾自走到一块磨得光滑的大青石上坐下。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半成品的木头和一把小巧的刻刀，便旁若无人地雕刻起来，刀锋过处，木屑纷飞。

院内的壮汉和道姑也只是瞥了苏墨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各行其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许久，陆游之头也不抬，忽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天上的鸟为何会飞？水里的鱼为何会游？”

这个问题，不涉半句经义，却首指万物本源！

苏墨沉吟片刻。

他没有用前世的物理学去解释，而是以这个世界的逻辑，，躬身一礼，恭敬地回答。

“学生不知。”

“学生只知，鸟会飞，因其骨中空，体生羽，振翅可生风。”

“鱼会游，因其身生鳞，体有鳔，摆尾可划水。”

“此乃自然。”

他说到这里，巧妙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引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至于其所以然，为何鸟要生羽，鱼要长-鳔，为何天地万物，皆有其独特的规律与形态——”

“这，便是学生想向老祭酒您请教的‘格物’之道！”

回答不卑不亢，既显谦卑，又点明了自己真正的求知本心。

陆游之手中的刻刀，没有丝毫停顿。

他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转而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一个更加凶险的问题。

“你那篇‘儒法合流’的策论，引动国运，名满天下。”

“那么，你写它，究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青云之路？”

这一问，比刀锋更利，首刺道心！

苏墨沉默了。

断魂峡的血，牺牲护卫不甘的脸，太子的试探，孔方正的打压。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

他可以给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一个圣人般的答案。

但那不是真话。

在陆游之这种洞悉世情的老怪物面前，任何伪装，任何伪装都显得可笑而拙劣。

许久，他终于抬起头，眼神坦然地迎上陆游之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清明无比的视线。

“皆有。”

这一个回答，让远处打哈欠的道袍女子和埋头种地的壮汉，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苏墨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亲手剖开自己的内心。

“学生是凡人，有凡人的私心。渴望功名，渴望闻达于诸侯，渴望凭一身所学，光耀门楣。”

“但学生更是因为亲历江州水患，血战断魂峡，才深刻体会到，无法之礼是何等的空谈，无礼之法又是何等的酷刑！”

“所以，学生才坚信，‘儒法合流’，是救世之良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青云之路，是学生想走的路，但它更是为了能将这条‘为生民立命’的大道，铺得更远、更稳的基石。”

“若有一日，前程与此道相悖——”

“学生，会择道而行。”

话音落下，院内一片死寂。

咔！

一声轻响。

陆游之手中的刻刀，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透出真正的赞许和笑意。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