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堡烽烟，只手挽天倾（上）（1/4）

（一）困城

奉集堡。+w.a*n^b~e¨n?.^o*r+g.

当王小伟率领五十骑如同雪夜中的幽灵，冲破最后一道风雪屏障，出现在奉集堡北门外冰封的护城河对岸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这些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铁血锐士，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残阳如血，泼洒在小小的堡寨上。

堡墙不高，仅两丈余，夯土包砖的结构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此刻，这单薄的城墙上，却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刺猬的背脊！多处垛口坍塌，露出里面仓促填补的沙袋和木石。暗红色的血迹在墙砖上泼洒、凝固，一层叠着一层，在夕阳下泛着令人心悸的黑紫色光泽。

堡墙之下，景象更是惨烈。

护城河早己被尸体和填壕的土石袋堵塞了大半，冻结的血污与泥泞混合，形成一片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冰原。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冻结在其中，有明军的鸳鸯战袄，更多是后金兵的蓝色棉甲。破碎的云梯、折断的刀枪、散落的箭矢、燃烧殆尽的攻城车残骸…如同地狱的垃圾场，铺满了堡墙外数百步的每一寸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尸体腐败的恶臭，即使凛冽的寒风也无法吹散。

堡墙上，人影稀疏，守军显然己伤亡惨重。一面残破的“贺”字认旗，顽强地插在最高处的望楼顶端，在寒风中猎猎抖动，如同不屈的脊梁。

“嘶…这…这…”张破虏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饶是身经百战，也感到头皮发麻，“我们来晚了？堡子…破了？”

“不。”王小伟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战场，“攻城车残骸集中在北门，尸体大多呈进攻姿态倒毙在壕沟和墙根，堡墙虽残破，但核心防御点（如角楼）旗帜仍在。守军…还在！”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面“贺”字大旗上，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

呜——呜——呜——！

沉闷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从奉集堡东南方向连绵的矮山后响起！紧接着，是滚雷般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建奴！又来了！”堡墙上响起声嘶力竭的呐喊，带着绝望的疲惫。

东南方向的山坳口，一面巨大的织金龙纛率先刺破地平线！紧接着，是无边无际、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出的后金骑兵！镶白旗！正白旗！正蓝旗！各色旗帜在暮色中翻卷！刀枪如林，反射着残阳最后一点余晖，冰冷刺眼！粗犷的满语战吼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席卷而来！

看规模，不下五千之众！主力尽出！其中夹杂着数十架新赶制的厚重盾车和简易云梯！

“是阿巴泰的主力！还有…镶白旗旗主杜度（褚英之子）的认旗！”赵铁柱眼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两个旗主亲临，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碾碎奉集堡！

堡墙上瞬间陷入死寂般的绝望。残存的守军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敌潮，眼中只剩下麻木和死志。

“开堡门！！”王小伟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敌军的战吼！他催动黑马，冲向被尸体和杂物半堵塞的护城河冰面！

“王守备？！是铁岭的王守备！”堡墙上有人认出了王小伟那标志性的玄色身影和神骏黑马，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快！开城门！放王将军进来！”一个嘶哑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望楼响起。正是副总兵贺世贤！他身披重甲，肩头裹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首，眼中爆发出绝境逢生的光芒！

吱呀呀——

沉重的包铁木门在绞盘艰涩的转动声中，开启了一道仅容两骑并行的缝隙！

“张破虏！赵铁柱！带人先进堡！协助守城！”王小伟命令。,x`x!k~a!n_s`h?u^w?u\.-c*o`m+

“将军！您呢？！”两人急问。

“我？”王小伟勒马停在护城河边，缓缓调转马头，面向那如同黑色怒潮般涌来的后金大军。玄色身影在残阳如血的背景下，被拉得极长，仿佛一尊孤绝的雕像。他摘下兜帽，露出冷峻如刀削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去…杀几个人，给贺总兵送份见面礼，也给建奴…醒醒神！”

话音未落！

黑色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长嘶！王小伟一夹马腹，竟单人独骑，迎着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怒潮，逆冲而去！

“将军——！”张破虏等人目眦欲裂！但军令如山！他们狠狠一咬牙，率领五十骑，如同溪流汇入即将倾覆的孤舟，冲入那刚刚开启的堡门缝隙。

堡墙上，贺世贤看着那决然冲向千军万马的孤影，虎目圆睁，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垛口上：“疯子！好一个疯子！擂鼓！给王将军助威——！”

咚！咚！咚！咚！

奉集堡城头，残存的所有战鼓被同时擂响！鼓点沉重、悲壮，带着孤城不屈的意志，穿透震天的战吼，响彻在血色黄昏之中！

（二）破阵

一人一骑，冲向千军万马！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