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河血链，黄龙困浅滩（下）（3/4）

汇成小溪，流入街道的沟渠。

圆阵前方，是黑压压、望不到头的后金精锐步兵，以及骑在马上、如同看戏般狞笑的后金将领。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阴鸷，身着正蓝旗旗主的甲胄，正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

“尤世功！沈阳己破！降了吧！本贝勒念你是条汉子，许你高官厚禄！”莽古尔泰用马鞭指着尤世功，声音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呸！”尤世功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仅存的右手紧握着卷刃的佩刀，刀尖指向莽古尔泰，声音嘶哑却如同金石：“我尤世功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要我降奴？做梦！今日，唯死而己！大明的将士们——！”

他猛地扯下身上那面早己残破不堪、浸满鲜血的明军将旗，奋力裹在胸前，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咆哮：

“杀身成仁！报国在今朝——！随我…杀——！”

“杀——！”几十名伤痕累累的亲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扑火的飞蛾，跟随着尤世功那决绝的背影，朝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后金军阵，发起了最后的、悲壮的冲锋！

“冥顽不灵！杀光他们！”莽古尔泰脸色一沉，马刀狠狠挥下！

箭矢如雨！长矛如林！

尤世功挥舞着卷刃的钢刀，如同疯虎！刀光过处，血花绽放！他身边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用身体为他抵挡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攻击！

十步！五步！三步！

他甚至能看清莽古尔泰脸上那残忍的狞笑！

噗！噗！噗！

三支长矛几乎同时刺穿了尤世功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钉在原地！鲜血如同泉涌！

尤世功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钢刀“当啷”落地。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皇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眷恋，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的鲜血涌出。

“大明…万…” 最后一个字，终究未能出口。一代名将，辽东总兵尤世功，壮烈殉国！

随着尤世功的倒下，沈阳城内最后成建制的抵抗宣告终结。后金军彻底放开了手脚，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和疯狂的劫掠！

街道上，火光熊熊。后金兵踹开民宅，将惊恐的百姓拖到街上。男人被就地砍杀，女人被肆意凌辱，孩童的哭喊声被淹没在狂笑和刀刃入肉的闷响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带不走的便付之一炬。昔日繁华的街市，顷刻间化为修罗屠场，尸横遍地，血流漂杵！

“我的孩子！还我孩子！”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哭喊着扑向一名正将婴儿挑在矛尖上炫耀的后金兵，被对方狞笑着反手一刀劈翻在地！

“爹！娘！”一个少年抱着父母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旋即被乱刀砍死。

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燃烧的家门前，老泪纵横，下一刻便被马蹄踏碎了头颅…

地狱！活生生的地狱！

而在城市中心，原沈阳中卫指挥使衙门，此刻己被征用为努尔哈赤的临时行宫。

大堂内，炭火熊熊。努尔哈赤端坐主位，虽己年过六旬，须发花白，但身躯依旧魁梧挺拔，鹰隼般的眼眸中燃烧着征服者的火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杜度之死，阿巴泰重伤，阿敏阵亡（消息刚传来）…奉集堡的钉子，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这一切，在攻陷沈阳的巨大胜利面前，似乎都值得。

下首，坐着代善、皇太极、阿济格、多尔衮等一众贝勒大臣，人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狂喜和嗜血的兴奋。

“恭喜父汗（大汗）！贺喜父汗（大汗）！沈阳一下，辽阳门户洞开！辽东膏腴之地，尽入我大金囊中！”皇太极率先起身，声音洪亮，充满恭维，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哈哈！好！此战，儿郎们用命！”努尔哈赤抚须大笑，笑声中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传令！犒赏三军！所得金银财帛、女人牲畜，按功分赏！沈阳城内，狂欢三日！让勇士们的弯刀，饮饱明狗的血！”

“大汗威武！大金万胜！”堂内响起一片狂热的欢呼。

“父汗，”代善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奉集堡那个王小伟…阿敏刚传来急报，其所率数百骑，己突破浑河防线，正朝沈阳疾驰而来！此獠凶悍异常，阿敏…己战死！”

堂内气氛瞬间一凝。阿敏战死的消息如同泼下一盆冷水。王小伟这个名字，己然成为八旗勇士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努尔哈赤的笑容收敛，眼中寒光闪烁：“数百骑？丧家之犬，也敢来捋虎须？传令正黄旗、镶黄旗（其首属两黄旗）！由皇太极统领！即刻出城！在沈阳南郊布下天罗地网！给本汗…碾碎他们！提王小伟人头来见者，封贝勒，赏万金！”

“儿臣领命！”皇太极眼中精光爆射，躬身领命。对付王小伟，这既是挑战，更是机遇！

“还有，”努尔哈赤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无尽的怨毒，“告诉城内的勇士们！沈阳…不留活口！本汗要用这座城，用全城明狗的鲜血和哀嚎…祭奠杜度！祭奠阿巴泰！祭奠阿敏！让天下人知道，与我大金为敌的下场——！”

冰冷的屠杀令，如同死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