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雄关砺剑，暗涌蓟门潮（下）（1/6）

（西）霹雳（尚方剑寒）

总督行辕正堂，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芯·完,夲!鉮*占. ,首!发.兵部索方公文与关城积弊清单，如同两座冰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王小伟的目光离开公文，缓缓扫过堂下。马世龙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王威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仿佛上面绣着绝世文章。其余将领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苦衷？”王小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得可怕，却让马世龙心头猛地一缩，“边事糜烂至此，一句‘有心无力’，一句‘苦衷’，便可推卸干系？朝廷拨付的粮饷、工料，纵有克扣，也非小数！粮仓空置如鬼域，甲胄朽烂如败絮，火炮锈蚀如废铁！这些，难道都是大风刮来的？”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大氅带起一股冷风。那目光锐利如刀，首刺马世龙：“马总兵！你身为山海关主将，守土有责！军备废弛、城防朽坏、粮秣空虚、军纪涣散，桩桩件件，皆在你眼皮底下发生！你告诉本督，是眼瞎了看不见？还是心盲了不敢管？亦或是…根本就是同流合污？！”

“督帅明鉴！末将冤枉！”马世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内衫，“末将…末将确有失察之罪！然…关内豪强盘踞，关系错综复杂，更有…更有京中贵人牵涉其中！末将位卑言轻，每每欲行整饬，便阻力重重，甚至…甚至有性命之虞啊！” 他语带哭腔，半真半假地诉说着边将的无奈与恐惧，试图博取同情，将祸水引向更深处。

“阻力？性命之虞？”王小伟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更深了，“好一个‘位卑言轻’！好一个‘阻力重重’！那本督今日便告诉你，什么叫‘位尊权重’！什么叫‘雷霆手段’！”

他猛地转身，面向悬挂的巨大辽东舆图，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击，震得堂内嗡嗡作响：

“张破虏！”

“末将在！”张破虏一步跨出，声若洪钟。

“持本督令箭，即刻点齐本部五百亲卫！”

“得令！”

“李狗儿！”

“标下在！”李狗儿眼中精光爆射。

“带上你那份清单！带上你的人！点验武库、粮仓所有账册！凡涉及钱粮军械出入者，无论品级大小，一律锁拿！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李狗儿狞笑一声，杀气腾腾。

“督帅！不可！”马世龙惊骇欲绝，失声叫道，“如此大动干戈，恐激起兵变啊！关内人心惶惶…”

“兵变？”王小伟霍然转身，目光如电，首刺马世龙眼底，“本督倒要看看，是哪个乱臣贼子，敢在此时煽动兵变！”他手按腰间佩剑剑柄，那并非寻常佩剑，而是离京前崇祯帝亲赐的尚方宝剑！剑鞘古朴，却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之威！

“传令：山海关自此刻起，西门紧闭！许进不许出！全城戒严！所有守军，无本督手令，擅离岗位、擅动刀兵者，以谋逆论处，立斩不赦！”

“遵督帅令！”堂外亲兵轰然应诺，脚步声急促远去。

命令如同冰雹砸落，堂内众将脸色煞白，如坠冰窟。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督帅手段强硬，却万万没想到，甫一入关，脚跟尚未立稳，便要以如此酷烈的手段，对这座盘根错节的雄关动刀！这己不是整饬，而是刮骨疗毒，是血淋淋的清洗！

混乱与喧嚣，瞬间撕裂了山海关冬夜的死寂。

甲字粮仓。

巨大的库门被亲兵粗暴地撞开，火把的光芒驱散了黑暗，照亮了空荡荡的库房和角落里那几十袋散发着霉烂气味的陈粮。一个穿着从九品青色官袍、脑满肠肥的仓大使，正带着几个帮役，手忙脚乱地将几袋不知从何处临时调来的、还算完好的粮食往角落的霉粮堆上覆盖，试图制造一点虚假的“库存”。

“拿下！”李狗儿一声厉喝。

如狼似虎的亲兵一拥而上，瞬间将仓大使和帮役按倒在地。

“冤枉！大人冤枉啊！库…库里就这些粮了！”仓大使杀猪般嚎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李狗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径首走到粮袋旁，抓起一把覆盖在上面的“新粮”，手指捻动，又凑到火把下细看，随即冷笑一声：“呵，陈米掺新沙？好手段！”他猛地将手中米沙混合物摔在仓大使脸上，“账册呢？甲字仓三年入库、出库的账册，给老子交出来！”

“账…账册…前些日子走水…烧…烧了…”仓大使眼神闪烁，语无伦次。

“烧了？”李狗儿狞笑，一脚踩在仓大使的手指上，用力一碾！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空仓。

“再烧一个给老子看看？说！粮呢？银子呢？！”李狗儿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在…在…马…马总兵的小舅子…还有…还有京城魏公公的侄子…他们…他们合伙…”剧痛之下，仓大使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供出了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名字。

与此同时，武库。

张破虏手持清单，亲自查验。他走到一门标注“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