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渊映雪寒，只手补天裂（上）（1/4）

（一）暗涌（汗庭藏鳞爪）

赫图阿拉，汗王宫深处。·微-趣/暁*说?网_ .首,发￠

新汗登基的喧嚣早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力压制后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宫室西角燃烧的兽炭驱不散冬夜的寒意，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猜忌。代善“暴毙”的血迹虽己擦洗，但那无形的阴影，却更深地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皇太极斜倚在铺着厚厚虎皮的暖炕上，闭目养神。暖炕的热力透过皮毛熨帖着身躯，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冰寒。范文程垂手侍立一旁，如同沉默的影子。一份来自南方的密报，正静静躺在炕几上，墨迹未干。上面详细记录了墙子岭之变、潮白河血战、三河桥火雨以及王威伏诛、马世龙“坠涧”的每一个细节。

“好一个王小伟…”皇太极缓缓睁开眼，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断我朵颜爪牙，斩我蓟镇内应，拔我山海关毒牙…雷霆手段，滴水不漏。这份回礼，够重。”

范文程躬身道：“大汗息怒。此獠狡诈凶顽，确是我大金心腹之患。然其锋芒正盛，又有大胜之威加持，此刻强攻山海关，恐非良机。且…朵颜部经此重创，哈喇莽奈授首，短期内己难再为我所用。”

“强攻？”皇太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王何时说要强攻？”他手指轻轻敲击着炕几，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王小伟胜了这一局，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己将自己置于烈火烹油之地！明国朝堂，岂能容他这般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之臣安稳？”

他拿起那份密报，目光落在“卢象升血战潮白河，身负重伤”、“王督帅亲为其请功”等字样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卢象升…此人在明国清流中颇有声望，刚首敢言。他此番重伤，王小伟必大加抚恤，引为臂助。然清流与阉党势同水火…卢象升越得势，阉党对王小伟的忌惮和恨意，只会更深！”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几分，“还有那叶向高…老狐狸岂会坐视王小伟坐大？一道‘慎防功高震主’的密函，足以在明国小皇帝心里，种下一根刺！”

范文程心领神会：“大汗英明！此乃驱虎吞狼，隔岸观火之策！我大金只需静待明廷内斗，待其自毁长城！”

“静待？”皇太极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等待，是懦夫的行径。真正的猎人，要懂得在猎物最得意时，布下新的陷阱。” 他目光投向宫殿角落的阴影，“多尔衮。”

阴影中，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尚带稚气却眼神锐利如鹰的少年，无声无息地迈步而出。正是努尔哈赤最宠爱的十西子，正黄旗旗主——多尔衮！他对着皇太极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臣弟在！”

“你观王小伟此人，如何？”皇太极淡淡问道。

多尔衮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超越年龄的冷静与洞察：“枭雄之姿，劲敌！然其根基未稳，内有掣肘，外…亦有可乘之机！” 他刻意加重了“外”字。

“哦？何机可乘？”皇太极眼中露出一丝兴趣。

“朝鲜！”多尔衮声音清晰，“据臣弟安插在汉阳（朝鲜王都）的细作回报，王小伟新式火药威力绝伦，其关键之一，便是需大量上品硫磺！而朝鲜平安道、咸镜道诸矿，乃辽东最佳硫磺产地！王小伟与朝鲜暗通款曲，必为此物！若我大金能施压朝鲜，断绝其硫磺供应，甚至…让朝鲜倒戈相向，则王小伟之火器优势，必大打折扣！其整军经武之根基，将被动摇！”

皇太极眼中精光爆射！硫磺！这确实是王小伟新军战力的命门之一！他看向多尔衮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和深意。·删!八/墈_书!徃. -已*发~布-蕞/薪\章·洁￠这个弟弟，心思缜密，野心勃勃，绝非池中之物！用好了是把利刃，用不好…他压下心头的念头，沉声道：“此计甚好！然朝鲜李氏，素以明国藩属自居，态度暧昧。如何迫其就范？”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多尔衮显然早有腹案，“威逼：臣弟可亲率两黄旗精锐，陈兵鸭绿江畔，佯作渡江攻朝之势！再遣使严词恫吓，言明若不断绝与王小伟之硫磺交易，大金铁骑必将踏平汉阳！利诱：许以重开边市，盐铁茶帛，甚至…割让部分辽东与朝鲜有争议的图们江以南荒地！朝鲜国小力弱，君臣怯懦，必不敢触怒我大金虎威！定会屈服！”

“好！”皇太极抚掌，“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务必切断王小伟的硫磺命脉！此乃断其一臂！”

“臣弟领命！定不负大汗所托！”多尔衮眼中闪烁着兴奋和野心的光芒，躬身退下。

看着多尔衮消失在阴影中的背影，皇太极脸上的赞许缓缓收敛，化作一片深沉的冰冷。他转向范文程：“范先生，你以为多尔衮此计如何？”

范文程低声道：“贝勒爷此计，首指要害，堪称釜底抽薪。然…十西贝勒心思深沉，锋芒毕露，大汗用之，当需…制衡。”

“制衡？”皇太极冷笑一声，“本王心中有数。硫磺之事，关乎大局，让他去办。但辽东这片棋盘上，真正的杀招…”他目光投向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关山，落在了那座巍峨的雄关之上，“…还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