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困龙（1/2）

（一）雪夜窥城

辽东的夜风像钝刀子割肉，卷着碎雪，往人骨头缝里钻。_l!o*v!e*y!u?e¨d?u.._n!e.t¨

王小伟伏在雪窝子里，一动不动。狼皮大氅上结了一层冰壳，呼出的白气刚冒出来就冻成霜屑，挂在眉睫上。他眯起眼，沈阳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头蜷伏的巨兽。

"戌时三刻。"赵铁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子般的冷硬，"西城换岗比昨日晚了半刻钟——鞑子撑不住了。"

王小伟没吭声，单筒望远镜的铜管冻得粘手。镜片里，城头的火把忽明忽暗，照得守军影子歪歪斜斜。有个镶蓝旗的兵丁抱着长矛打晃，脑袋一点一点地啄米——这是饿的。三天前夜不收就报过，沈阳的粮市上，一斗糙米能换两个大活人。

"督帅，内线递出来的。"李狗儿像条雪蛇似的游过来，从贴肉的羊皮囊里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炭笔勾的线有些晕开了，洇出几处模糊的红圈，像伤口结的血痂。-6?吆?看`书-枉? ￠庚^新·嶵~哙\

王小伟的拇指按在清宁宫的位置上。纸是温的，带着人血的温度。

"皇太极还在。"他忽然笑了，白森森的牙映着雪光，"好得很。"

身后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三十名铁鹞子正在检查臂弩，箭镞上泛着幽蓝——那是用马粪汁熬的毒，中箭的人会像冻僵的鱼一样抽搐着死。

"传令。"王小伟的声音轻得像雪落，"锁喉。"

（二）谣言入骨

沈阳城最大的酒肆"醉仙楼"里，油灯熏黑了梁柱。

"听说了么？"一个包衣奴才凑到同伴耳边，酒气混着腐臭味，"豪格贝勒府上昨夜抬出去三具尸首，心肝都挖空了！"

同伴的筷子停在半空，腌萝卜掉进粥里："胡沁什么！"

"千真万确！"包衣的指甲抠着桌缝，"我表侄在贝勒府当马夫，亲眼看见的——那心肝用红漆盒子装着，往明军营里送......"

角落里，戴貂帽的商人突然咳嗽一声。.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两人顿时噤若寒蝉，却见那商人往桌上扔了块碎银子，起身时袍角一闪——露出里头正黄旗的衣摆。

谣言像瘟疫般蔓延。

三日后，大政殿的蟠龙柱上溅了血。皇太极摔了第五个茶盏，朝鲜进贡的青瓷碎片扎进跪地侍卫的手背，那人却不敢动。

"查！"皇太极的嗓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眼下两团青黑，"把豪格、硕托——都给朕......"话没说完突然佝偻下腰，帕子捂在嘴上，咳出点点猩红。

阶下的侍卫统领死死盯着那方帕子——雪白绸子上绽开的红梅，是风眩症发作的征兆。

当夜，正黄旗大营被围得铁桶一般。豪格被亲兵从被窝里拖出来时，还攥着半块硬得像石的饽饽。

"阿玛！儿臣冤枉——！"

哀嚎声撞在宫墙上，惊起几只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十王亭，落在多尔衮养伤的暖阁檐角。窗纸透出的灯影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艰难地往腿上绑夹板——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睿亲王，如今连翻身都要靠人搀扶。

（三）断粮

沈阳城外的官道上，最后一支运粮队被伏击。

王小伟亲率"铁鹞子"精锐，伪装成蒙古马匪，在浑河渡口截杀了从朝鲜运粮的后金车队。

"烧！一粒米都不留！"

火把丢上粮车，干燥的稻谷瞬间燃起冲天大火。押运的五十名正蓝旗骑兵刚想反抗，就被埋伏在雪地里的明军火铳手一轮齐射，全部毙命。

与此同时，辽阳、抚顺、铁岭的粮仓接连遭到夜袭。硕托带着正红旗残部拼命抵抗，却被改良过的"飞天火龙"炸得人仰马翻——这种带着尖啸声的火箭弹专往马群里钻，受惊的战马把八旗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当夜，沈阳城里的炊烟稀薄得可怜。皇太极盯着膳房呈上的晚膳：半碗掺了糠的稀粥，两块冻硬的奶疙瘩。

"大汗......"侍卫统领跪着不敢抬头，"硕托贝勒派人来说，辽阳......辽阳粮仓烧没了......"

皇太极突然笑起来，笑声像夜枭般瘆人。他抓起金碗砸向蟠龙柱，粥水溅在"万邦来朝"的匾额上，像一滩脓血。

（西）收网

五更时分，沈阳城头的守军突然骚动起来。

"明军！明军来了——！"

王小伟的将旗出现在德胜门外。不是一面，是上百面！猎猎旌旗在朔风中连成血色浪潮，每面旗下都立着三门黑洞洞的红夷大炮。

皇太极拖着病体登上城楼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晨光中，王小伟单人独骑来到护城河前。他摘下铁盔，露出那张让八旗军胆寒的脸。

"皇太极！"声音穿透风雪，"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开城投降，我留你全尸！"

回应他的是一支破甲箭，颤巍巍扎在冻土上——射箭的侍卫双臂发抖，显然饿得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