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真真假假（2/3）

同惊弓之鸟的少女，心中那份冰冷的审视和因被冒犯而产生的恼怒，终于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混杂着医生对“病人”的理解，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因刚才那过于亲密的压制和此刻指尖接触而带来的异样感。

优羽捕捉到了硝子眼神的细微变化。

她知道，火候到了。必须用更强烈的“示弱”和“依赖”来巩固这份理解，冲淡硝子的疑心。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抓着硝子裤脚的手微微松开，整个人脱力般向前一倾，额头轻轻抵在了硝子的小腿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依赖和脆弱，温热的泪水浸湿了硝子的裤脚布料。

“对不起…家入同学…”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限的委屈。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醒来…感觉到有人…在看我…还…还离我的脖子那么近…我…我以为又是他们…”

她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我好怕…好怕失去弘树…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求求你…别告诉夜蛾老师他们…他们会觉得我是疯子…会…会把我赶出去…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抵在腿上的温热额头，那压抑的哭泣，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还有那句“不能失去弘树”的绝望呐喊……

这一切，都精准地击中了硝子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或者说是她作为医者最容易被触动的部分。

她想起了夜蛾报告里提到的“保护普通亲属”的动机，此刻得到了最“合理”也最令人心酸的印证。

至于刚才那瞬间爆发出的、非人的力量和速度？

在如此深重的创伤应激反应下，肾上腺素爆发，人类在极端恐惧下确实能爆发出超越极限的潜能……

虽然泽田优羽爆发出的力量和速度有点过于惊人了，但结合她此刻崩溃的状态，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家入硝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弯下腰，没有去扶优羽，而是伸出手，用指尖——带着一种医生检查病人般的、刻意保持距离的冷静。

轻轻拂开了优羽黏在额角汗湿的乱发，露出了她布满泪痕、苍白脆弱的脸。

这个动作很轻，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优羽额头的皮肤。

优羽的身体又是一颤，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但这次她没有躲闪，反而像是寻求庇护般，将额头更紧地贴向硝子的指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硝子的指腹。

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和依赖，让硝子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刚才被对方压在床上、喉骨被冰冷手指摩挲的画面……

那种被绝对力量掌控的、带着致命威胁却又掺杂着奇异触感的记忆，与此刻少女脆弱依恋的姿态形成强烈的反差，在她心中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

耳朵又开始隐隐发烫。

她迅速收回了手，首起身，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但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起来。地上凉。”

优羽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边抽噎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但因为“腿软”和“惊吓过度”。

试了几次都摇摇晃晃。她下意识地又想去抓硝子的手臂支撑自己。

这一次，硝子没有让她碰到。她微微侧身，避开了优羽伸过来的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自己能站起来吗？”

优羽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和窘迫，随即低下头，咬着嘴唇，努力撑着旁边的床沿，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听着，泽田优羽。”硝子看着她，声音清晰而冷静，“你的情况，我会保密。但仅限于你刚才说的‘应激反应’。至于你这种过度反应本身……”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优羽依旧苍白的脸，“是病。需要治疗。如果你不想哪天失手杀了靠近你的人，或者被自己的恐惧压垮，最好找个时间，去我的医务室，我们谈谈。”

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医嘱。

“是…是！谢谢家入同学！我…我一定会去的！”优羽连忙点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

“现在，收拾一下，去上课。”

硝子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夜蛾老师很担心你，别让他等太久。”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没有回头。

门关上。

宿舍里重新只剩下优羽一人。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双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眸深处，所有的脆弱、惊慌和哀求都己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危机…暂时解除。’

她抬手，用指腹抹去脸颊上冰冷的泪水。那泪水是真的，但恐惧的源头，从来不是什么抚养权争夺。

她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眶红肿、狼狈不堪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浅浅弧度。

用真实的恐惧作为伪装，用最脆弱的姿态作为武器。这场与硝子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