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霜刃折玉·暖烬藏锋（5/6）

交界处。

雨师霙蜷缩成一团，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隐星面被胡乱推到了银白的额发之上，露出冷汗涔涔、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他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般剧烈颤抖。

右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着左腕的藤环，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濒临破碎的青白色。

更触目惊心的是他裸露的小臂上，几道新出现的、如同活物般蔓延的幽蓝色裂痕，在清冷的月光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他的左手则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正慌乱地、近乎贪婪地往嘴里塞着一块又一块粗糙的、尚未完全融化的褐色劣质糖块，甜腻到发苦的味道也无法掩盖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他像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糖……糖……好苦……好疼……” 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呓语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断断续续溢出，每一个字都浸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明月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快步冲上前，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冰凉的手指带着自己所有的温度，颤抖着拂开他被冷汗彻底浸湿、黏在额角和脸颊的银白发丝。

“糖糖？”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梦，带着无法抑制的心疼。

雨师霙身体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幼兽，下意识地就想拉下那冰冷的隐星面遮掩自己的狼狈。

“别动！” 明月用力按住他冰冷湿黏、仍在颤抖的手。触手的温度让她心惊。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带着体温的鹅黄色外衫，紧紧裹住他因剧痛而不断发抖的冰冷身体。

然后，从怀里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颗早己冷透、糖衣有些融化粘连的糖醋丸子。

——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也是她身上仅存的温暖。她拿起一颗最大、糖衣还算完整的丸子，固执地递到他苍白的唇边。

“凉的……不好吃了……” 雨师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掩饰的脆弱。

“甜的就行。” 明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指尖温柔却坚定地擦过他嘴角沾着的、粗糙的褐色糖渣，“比那个好。” 她的目光落在那包劣质糖块上，充满了心疼和责备。

雨师霙看着月光下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不容置疑的坚持，迟疑了片刻，最终放弃了抵抗。他微微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咬了下去。冰冷僵硬的丸子，甜腻中带着熟悉的酸涩。

他慢慢地咀嚼着，身体在熟悉的、刻入骨髓的甜味和明月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中，奇迹般地一点点放松下来。藤环和隐星面带来的双重噬骨剧痛，似乎也在这小小的慰藉下，暂时蛰伏退去。

明月看着他苍白脆弱的侧脸和手臂上那刺目的幽蓝裂痕，眼眶发热，视线模糊。她轻轻哼起一首调子简单、带着江南水乡温婉韵味的童谣，那是小时候在云忧谷，每当他在噩梦中惊醒，或是生病发烧时，她总会守在他床边，一遍遍哼唱的安眠曲。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糖糖乖乖莫害怕，月月陪你看星斗…”

轻柔的、带着哽咽的歌声在寂静冰冷、空旷得可怕的膳房里低低回荡，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仿佛为这绝望的寒夜撕开了一道小小的、温暖的裂缝。

雨师霙靠在冰冷刺骨的食材柜壁上，闭着眼，小口吃着凉透却无比珍贵的丸子。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挣脱了所有束缚，滑过他沾着糖渍和泪痕的脸颊，重重砸在明月温暖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这时！

他腰间别着的那支看似普通的白玉笛，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嗡鸣！

笛身内部，一点柔和的、充满蓬勃生机的翠绿色光晕，如同初春冰雪下萌发的第一株新芽，悄然亮起！

那光芒温润纯净，带着生命最本源的气息，如同拥有生命般流淌着，顺着温润的笛身蔓延而上，流淌至他握着笛子、指节依旧发白的指尖！

一股奇异的、清凉而温煦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顺着指尖悄然渗透肌肤，温柔地抚慰着那被藤环与隐星面双重压制疯狂撕扯、几乎要断裂的灼痛经脉！

这股力量柔和却坚韧，如同最温柔的治愈术，藤环带来的噬骨剧痛，在这股温柔生机的包裹、中和下，竟奇异地、明显地平息、舒缓了几分！手臂上那幽蓝的裂痕，似乎也黯淡了一丝。

雨师霙诧异地睁开眼，看向腰间的白玉笛。明月也注意到了那抹温柔而充满生机的绿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了然的温暖。

“看，它知道你疼。”明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更紧地、用尽全力地搂住了他依旧冰冷的肩膀，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平静下来，糖糖。它在帮你，和我一起。”她轻轻握住他握着白玉笛的手，引导那翠绿的微光更顺畅地流淌。

雨师霙低头看着那散发着柔和绿光、仿佛拥有生命的白玉笛，又看看臂弯里强忍泪水、给予他无尽温暖的明月，再咬一口那冰凉却承载着无数回忆与情谊的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