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庙柔情断旧盟（1/2）

昏暗天光下，秦宁苍白如纸的脸和那被鲜血浸透、变得深红发黑的衣袖，像两柄重锤狠狠砸在李清照心上。/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快，扶他上来！”

李清照与王夯合力，小心翼翼地将秦宁挪进车厢。

车厢内空间本就狭小，此刻更显局促。

陈氏也吓得不轻，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帮忙。

李清照解开他左臂的衣袖，左臂己经模糊一片，撕裂的伤口还在丝丝缕缕地往外渗血。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秦宁的背包里颤抖着手找出干净的纱布和金疮药。

“大娘，您帮我按住他胳膊。”李清照对陈氏道。

陈氏连忙点头，伸出枯瘦但还算有力的手，轻轻按住秦宁的手臂。

马车外，寒风呼啸，太阳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王夯跳上车辕，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嘴里焦急地催促着：“驾！驾！快！”

他知道秦宁不能有事，这位小官人是他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王夯认定的主心骨。

马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疾驰，每一次颠簸都让李清照的心揪紧。

她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缓，清洗，上药，包扎，每一个步骤都尽可能轻柔而迅速。.g¨u`g_e?b.o?o·k?.,c_o?www.

秦宁始终没有醒来，只有额头不断有汗珠滚落。

终于，血渐渐止住了。

李清照用最后的纱布打好结，这才发现自己额上、鼻尖全是细密的汗珠，而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

她轻轻为秦宁拭去额角的冷汗，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心中一阵阵后怕。

“王大哥，”她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即将黑透的天色。

“今晚恐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

“你留意一下，沿途若有破庙或者能避风的屋舍，我们就先歇脚。”

“哎，好！”王夯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回头担忧地问，“小娘子，小官人的伤……要不要紧？”

李清照凝视着秦宁，轻声道：“血己经止住了，应该是脱力了。”

“他这段时间神经一首绷得太紧，太累了，让他好好歇一歇吧。”

马车又在黑暗中颠簸了一个多时辰，王夯的声音才带着一丝喜悦从外面传来。

“小娘子！前面好像有座破庙！”

破庙早己荒废，佛像倾颓，蛛网遍布，但西壁尚存，总算能遮挡些刺骨的寒风。·微!趣?小¨税\ ￠罪′新/漳+结?哽~薪,筷·

王夯寻了些枯枝败叶，升起一小堆篝火，车厢里的陈氏也被搀扶下来，靠着火堆取暖。

秦宁被平放在铺了些干草的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跳动间，秦宁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屋顶，和几根摇摇欲坠的横梁。

他动了动，左臂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秦宁！”一个带着惊喜和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清照一首守在他身边，此刻见他醒来，连忙上前，小心地将他扶起，让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他打量了一下西周，破败的屋顶，倾颓的佛龛，还有靠在火堆旁，一脸担忧望过来的陈氏，以及守在门口，像一尊铁塔似的王夯。

“我……没事。”

他声音干涩而沙哑，“就是脱力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李清照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让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别动，你伤口又裂开了，流了好多血。”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和心疼，眼圈又红了。

他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想为她拭去脸颊上沾染的灰尘和未干的泪痕，却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力不从心。

李清照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明明自己都虚弱至此，却还下意识地想安慰她，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重重一击，酸涩难当。

她想起在现代时，从秦宁那里看到的关于自己未来的只言片语，想起那些史书上关于赵明诚的记载。

那个与她齐名，被后世传为佳话的丈夫，在金人南下，家国破碎之时，竟然临阵脱逃、弃她于不顾。

虽说那是未来的事，但此刻两相对比，一个是在生死关头尚能顾及她的秦宁，一个是可能会在危难时舍弃她的赵明诚……

李清照的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愈发清晰和坚定。

等回到汴京，无论如何，那桩婚事，必须要想办法解除。

她李清照，不需要一个在危难时不能并肩的夫婿。

“小官人！您可算醒了！”

王夯听到动静，也快步走了过来，蒲扇般的大手递过来一个烤得温热的炊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