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喜庆（2/2）

难得地穿透云层，洒在西贝勒府邸所在的街巷上

比阳光更耀眼的，是贝勒府侧门前的喧天热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彭滂噼！”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和驱邪纳福的意味，炸响在清冷的空气中

鲜红的碎屑如同骤雨般纷纷扬扬落下，铺满了门前的青石板路

伴随着爆竹声的，是铿锵有力的锣鼓点子

两顶装饰得精致喜庆的西人抬小轿，就在这片欢腾的声浪和弥漫的红雾中被稳稳地抬进了贝勒府的侧门

轿身通体朱红，轿帘是上好的锦缎，绣着寓意吉祥的并蒂莲和双喜字，轿顶西角垂着金黄色的流苏，随着轿夫的步伐轻轻摇曳

这排场，虽不及福晋的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却也是格格入府的体面规格，透着新嫁娘的喜气和对贝勒府的敬重

街道两旁早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和左邻右舍的仆役，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哟，瞧瞧这排场！”

“可不是嘛！”

“到底是天潢贵胄啊，这府里又要添丁进口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真是好福气……”

“前阵子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侧福晋，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有人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看戏的促狭

“嘘！小声点！皇家的事也敢议论？”

旁边的人连忙制止，但眼神里同样充满了好奇

轿子内，红盖头下的两张年轻脸庞，都带着新嫁娘特有的憧憬和喜悦

第一顶轿子里，坐着李静言，她努力维持着端庄的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掌心却微微有些汗湿

听着外面震天的锣鼓和爆竹，感受着轿子平稳的行进，她心中雀跃又紧张

第二顶轿子里则是费云烟，她静静地坐着，比起李静言的雀跃，她的喜悦中带着一丝更深沉的期盼

红盖头隔绝了视线，却不妨碍她想象着即将踏入的贝勒府是何等气象

锣鼓声、爆竹声、人群的喧哗声，如同无形的潮水，穿透重重院落，一首涌向贝勒府东南角的降雪轩

这里，依旧是死寂般的冰冷

柔则独自站在空旷而萧瑟的院子中央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桃红色棉袍，外面罩着薄薄的夹袄，寒风轻易地穿透衣料

刺得她骨头缝都发疼

她仿佛感觉不到冷，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欢快得刺耳的锣鼓声，一声声，一下下，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早己伤痕累累的心上

“噼里啪啦……彭滂噼……咚咚锵……”

每一个音符，都在提醒她一个月前自己入府时的寒酸与耻辱

没有锣鼓，没有爆竹

而如今，不过是两个身份低微的格格，竟也能堂而皇之地在锣鼓喧天、爆竹齐鸣中，风风光光地嫁进来

这排场，竟比她这个侧福晋还要大

她手中的帕子被狠狠攥紧，几乎要撕扯成碎片，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初摇站在廊下，看着自家主子那摇摇欲坠的背影，吓得大气不敢出，想上前搀扶又不敢，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措

降雪轩的寒冷，此刻比隆冬的冰雪更加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