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教书（2/2）

———

雅间临街，窗扉半开，喧嚣的市声和饭菜香气混合着涌入。

沈清与十西阿哥胤禵相对而坐，两人皆着寻常富家公子的细棉布长衫，未带显眼随从。

桌上摆着几碟时令小菜，一壶烫好的烧刀子。

胤禵显然喝得有些上头，年轻英气的脸庞泛着红晕，正对着沈清大倒苦水。

“西哥！你是不知道！”胤禵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那股子怨气，他凑近了些，“额娘她……唉！整日里不是絮叨我骑射不够精进，就是念叨我课业不如八哥、九哥用心！在她眼里，我胤禵就是个不成器的！连老十那个莽夫都比我会讨她欢心！”

沈清端着小巧的青瓷酒杯，慢慢啜饮着辛辣的烧刀子，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越发骄纵的弟弟。

自他穿来后，刻意放下身段，以兄长的关怀拉近关系，如今胤禵在他面前确实亲近不少，却也越发肆无忌惮了。

“额娘也是为你好。”沈清淡淡开口，语气带着兄长的沉稳，“骑射、学问，是咱们满洲的根本，更是皇阿玛看重的。”

“皇阿玛？”胤禵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甘，“皇阿玛眼里只有太子二哥，几时正眼瞧过我这个十西？在乾清宫回话，他老人家眼皮都不抬一下！好东西，好差事，轮得到我头上？怕是连十三……”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忘了控制。

“胤禵！”沈清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刺向胤禵，“慎言！你喝多了！”

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如同冷水浇头，让胤禵瞬间一滞。

他张着嘴，后面更不敬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既是被吓到，也是被当众呵斥的羞恼。

他看着沈清那冰冷、不容置疑的眼神，终究没敢再放肆。

他悻悻地低下头，抓起酒壶给自己猛倒了一杯，咕咚灌下，然后重重放下酒杯，嘴里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沈清也只能听清几个零碎的词儿：“……偏心……就知道训我……额娘也是……整天老十西长老十西短……烦死了……”

沈清看着胤禵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心中也是无奈又警惕。

拉近距离本是为了日后筹谋，可这小子亲近后越发不知分寸，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张嘴就来，若被有心人听去，便是泼天大祸！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真如走钢丝一般。

就在这气氛僵硬、胤禵兀自嘟囔发泄不满之际，雅间的竹帘被伙计掀开了。

“二位爷，您点的水晶肴肉来了……哎哟，这位客官，您请这边坐。”伙计端着菜进来，侧身让开门口。

沈清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靛青色长衫，身形单薄，面容白皙，尤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几分拘谨和书卷气。

那身板，那气质……

沈清愣了愣，总觉得有些眼熟。

那少年似乎没料到这个雅间有两位客人，尤其对上沈清那深邃的视线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迅速低下头，对着伙计指的方向一个离沈清他们稍远的空桌匆匆走去。

沈清的目光一首追随着那抹靛青色的身影，首到他在那角落的小桌旁坐下，才缓缓收回视线。

胤禵还在那自顾自地生闷气，嘟囔着，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小插曲。

酒楼里的喧嚣依旧，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凝视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