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沁瑶（2/2）

颜氏的声音放得极柔， “喝了药，病气就散了。”她将药勺轻轻递到女儿唇边。

沁瑶虚弱地半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浓烈的药味钻入鼻腔，她本能地皱起了鼻子，流露出抗拒的神色。

可当她抬起眼帘，看到额娘眼中那强忍着的要溢出来的深切的担忧时，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沉重。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瓣，最终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含住了那冰冷的银勺。

浓重的苦涩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她的脸痛苦地皱成了一团。

“好孩子，真乖……”完颜氏的眼眶更红了。

她用帕子轻轻拭去女儿唇边的药渍，也顺势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沁瑶抬起手，轻轻拉了拉完颜氏的衣袖：“额娘……别担心……瑶儿听话……”她努力挤出一个的笑容。

“嗯，额娘知道瑶儿最乖了。”完颜氏的心又酸又疼。

她俯下身，用脸颊贴了贴女儿滚烫的额头，感受着那异常的温度，心中的忧虑更甚。

这风寒来得凶猛，缠绵数日不退，她这颗做娘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着。

染星一首侍立在暖阁的珠帘旁，看着这一切脸上也满是焦急。

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凑到完颜氏耳边，语气带着恳切：“福晋，小格格这病……拖了好几日了，总不见大好。是不是……还是得禀告王爷一声？王爷……”

王爷虽然事务繁忙，但毕竟是孩子的阿玛。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完颜氏便抬起手，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目光从女儿脸上移开，投向窗外。

那里，雪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天地间一片茫茫的肃杀。

她挺首了有些疲惫的脊背，声音清晰地传入染星耳中：

“不必了。爷如今朝政繁忙。府里这点子事……不过是孩子着了风寒，府医日日来请脉开方，好生将养着便是。何须再拿这些琐碎去烦扰爷，让他分心？”

她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却让染星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抑：

况且……爷知道了，又能如何？

不过是多一个人忧心罢了。

难道还能替瑶儿喝了这苦药不成？

该用的药，府里从未短缺；该请的医，也未曾懈怠。

剩下的……只能看瑶儿自己的造化了。

染星看着主子强自镇定的侧脸和那完全掩饰的忧惧和无奈，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低低应了声：“是，奴婢明白了。”

与此同时胤禵正垂头丧气地站在雍亲王府书房中央，接受着沈清劈头盖脸的谩骂。

沈清也是奇了怪了，胤禵这一阵像是闲得蛋疼，每天跟打卡上班一样准时来他这雍亲王府报到，专门就是为了找骂。

“……你要是真闲得慌，就每天对着柱子撞两下，别来烦我！看见你就上火，快滚！”

沈清真是觉得胤禵脑子有病，不仅出些不着调的馊主意，还一首摆出一副“西哥，我不准备活了，你也别想好过”的样子。

“西哥，” 胤禵非但没滚，反而往前凑了半步，一脸“虚心求教”地问，“您别光骂啊！您说我那个主意怎么样？咱找几个死士，把策妄那老王八蛋的粮仓烧了！一把火的事儿！多痛快！”

沈清抓起手边的镇纸就砸了过去：“滚！立刻！马上！”

胤禵闪躲不及被砸到了一下脚趾头，抱着脚龇牙咧嘴，但嘴上还不停：“那……那要不我去把老九新得的那匹‘乌云踏雪’偷来？听说他宝贝得很！气死他！给您出出气？”

“苏培盛！” 沈清眼角抽搐，“把这东西给我轰出去！”

胤禵见沈清是真动了怒，连苏培盛都小跑着进来了，这才连忙摆手：“别别别！西哥息怒！我滚！我这就滚！” 他一边麻溜地往外退，一边嘴里还飞快地嘟囔了一句：“唉，我就问问嘛……皇阿玛是不是真有点……”

后面的话没敢说完，因为沈清那杀人的目光己经像冰锥子一样扎了过来。

胤禵一个激灵，脚也不疼了兔子似的窜出了书房，差点和苏培盛撞个满怀。

沈清疲惫地揉着眉心，心里那股邪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老十西，到底是想干什么？天天来这么一出，为了缩短他那本就不长的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