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乱想（2/3）

她年世兰虽然任性，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颂芝见小姐脸色不虞，眉宇间郁色更重，显然心情极差，便不敢再多问。

她上前扶住年世兰有些发软的胳膊，轻声细语道：“小姐，地上凉，奴婢扶您去床上歇歇吧。”

年世兰没有拒绝，任由颂芝搀扶着，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那张铺着柔软锦被的拔步床边坐下。

床榻的柔软包裹着她，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

她呆呆地坐着，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对面梳妆台上铜镜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镜中的少女容颜依旧明艳，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和迷茫。

“颂芝……” 年世兰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询，“你说……雍亲王他……待我如何？”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颂芝正低头整理着床幔的流苏，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和茫然。

她完全没跟上小姐这跳跃的思维，怎么突然就从老爷夫人的谈话，跳到了评价雍亲王？

她愣了一会儿，才在年世兰等待的目光中努力回想起来。

“这个……” 颂芝有些迟疑，但看着小姐认真的眼神，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奴婢……瞧着，雍亲王待小姐您，自然是极好的。”

她小心地措辞，“他看小姐的眼神，跟看旁人都不一样。府里其他人，哪怕是老爷夫人，王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可对着小姐您时，眼神……柔和些。还有……” 颂芝努力回忆着，“王爷跟您说话时，声音似乎也放低了些……总之，奴婢觉得，王爷待您，是比对旁人亲近许多的。”

颂芝说完，偷偷觑着年世兰的脸色，见她似乎在思索，并没有要发怒的迹象，胆子又稍微大了点。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补充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年世兰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不耐烦地瞪了颂芝一眼。

这小丫头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这磨磨叽叽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真让人着急。

“说！”

颂芝被小姐这一瞪，心一横，豁出去了似的，语速加快了几分：“可是奴婢总觉得雍亲王靠近您……目的性太强了，那种感觉让人有点……不舒服。”

她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就是……就是感觉他做的一切，像是在完成一个目标？有感情，但好像又不太多？”

她绞尽脑汁，用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太恰当的词。

那种感觉她无法完全理解透彻，但她敏锐的首觉告诉她，雍亲王对小姐的好，背后似乎缠绕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态。

目的性？有感情但不多？

颂芝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年世兰心中某个一首模糊不清的角落。

她沉默了。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是啊……殷勤献媚讨好她的男子，从小到大她见得还少吗？

那些或为了年家的权势，或贪恋她的美貌在她面前曲意逢迎或甜言蜜语的公子哥儿，哪一个不是带着赤裸裸的目的？

她年世兰性子是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但这绝不代表她傻。

她能分辨得出那些浮于表面的谄媚。

雍亲王……他确实不一样。

他的靠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深沉的引力，他的眼神似乎能穿透表象，他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从容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这份不一样，曾让她心跳加速，也曾让她心生抵触。

颂芝点破的，其实也是她自己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却又刻意忽略或不愿深究的东西。

那份急功近利的心态。

那份仿佛在精心布局、步步为营的算计感。

他看向她的眼神深处，除了欣赏她明艳的容颜和张扬的个性，似乎总还燃烧着另一种更炽热更复杂的火焰。

正是这火焰，让她的家人每次看到雍亲王和她在一起，都如同大难临头般紧张万分。

他们比她自己更清晰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而她在最初被家人强硬阻止而激起的强烈逆反心平静下来之后，在经历了这几日禁足的沉淀后，终于也拨开了那层朦胧的少女情愫，看清了那不一样背后的本质。

他对她的心思，几乎是毫不掩饰，演都不带演的。

那份志在必得的心态几乎写在每一次的示好里。

年世兰的眉头深深锁紧，像打了一个死结。

她想不通。

她年世兰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机？

京城比她貌美的女子不是没有。

她自知自己这火爆脾气，绝非贤良淑德的典范。

那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是图年家的权势，还是……图她这个人本身所代表的某种意义？

她越想越乱，只觉得那团迷雾不仅没有散开，反而更加浓厚。

“罢了。” 她甩了甩头。

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自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