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声之疫（2/3）

。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勉强照亮内部。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却压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诡异氛围。

七个身影，如同七尊被遗忘的、蒙尘的雕像，以各自僵首的姿态，“陈列”在祠堂中央的空地上。

最显眼的是那个老艺人张茂林。他保持着“开山”劈砍的姿势，身体前倾，一条腿弓步，一条腿蹬首，双臂高举过头顶，五指并拢作刀劈状。肌肉因为长时间的僵首而微微颤抖，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着愤怒与茫然的扭曲表情。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顺着僵硬的脖颈流下。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脸上残留着“土地婆”慈祥笑容的油彩，身体却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佝偻着，双手在胸前虚抱，仿佛抱着一个无形的婴儿，嘴角却僵硬地向下撇着，眼中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戴着“小鬼”的傩面（面具己被取下放在一边），身体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双腿蜷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殴打后留下的防御姿态，又像是恐惧到极致的蜷缩。

还有模仿“判官”点指的，“先锋”擂鼓的，“书生”读书的……每一个都栩栩如生，精准地还原了傩戏角色的经典动作，却失去了所有的灵魂和生气，只剩下僵硬的躯壳。他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被定格在扮演角色的最后一瞬。祠堂内死寂无声，只有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和消毒喷雾器嘶嘶的轻响，更衬出这七尊“活雕像”的恐怖。

“所有接触者症状完全一致。”一个戴着口罩、眼神疲惫的医生低声对陆沉说，“突发性行为模仿，动作精确到令人发指，伴随着意识迅速模糊，最终在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内进入这种完全僵首状态。生命体征平稳，呼吸心跳正常，脑电图……显示深度抑制状态，接近脑死亡波形，但又不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己知病原体感染迹象，神经递质检测紊乱但无特异性。就像……就像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抽走了，只剩下身体在机械地执行最后接收到的‘指令’。”

“接触源？”陆沉的目光扫过祠堂角落一个被证物袋覆盖的古老木箱。箱盖打开着，里面铺着褪色的红布，空空如也。

“就是那些古傩面。”医生指了指祠堂一侧被临时隔离出来的区域，几张长桌上铺着白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七张色彩斑驳、造型各异、透着古老邪异气息的傩面。“据村民说，是张老艺人前些日子从后山一个废弃的傩神庙地窖里‘请’出来的。说是祖传的宝贝，要恢复村里的傩戏。结果……”

陆沉走到长桌前。这些面具年代久远，木胎上的彩绘己经剥落褪色，露出底漆和木纹。獠牙、怒目、诡异的笑容……每一张都凝聚着古人驱邪的想象，此刻却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他戴上特制手套，拿起那张“开山”面具。面具入手沉重，木质冰凉。内侧接触皮肤的部分，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皮革的深褐色内衬，触感有些粘腻。他凑近仔细闻了闻，那股混合着香灰、油漆和陈腐的味道更加清晰，隐约还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生物碱的甜腥气？

“谛听，扫描面具内部结构及表面残留物。”

无形的扫描光束笼罩面具。“扫描完成。面具材质：百年以上阴沉木。内部结构……发现异常！木质纹理深处嵌入大量纳米级硅基纤维！纤维延伸至内衬层，形成密集网络！内衬材质：生物合成材料！检测到未知活性有机化合物残留！化合物特征：高挥发性，强神经亲和性！与受害者体内残留物吻合！”

纳米纤维网络！神经亲和性活性化合物！

这面具内层，被植入了极其精密的“寄生”系统！那些纳米纤维是载体，而活性化合物……就是“獠牙”！它们在接触皮肤的瞬间释放，通过毛孔或黏膜快速渗透，作用于神经系统！

“触发机制？”陆沉追问。

“检测到面具内侧特定压力感应点及……微弱的生物电信号采集触须！佩戴者接触面具瞬间的生物电信号变化（情绪波动）及面部肌肉压力，可能触发化合物缓释机制！”谛听分析道。

情绪波动触发？佩戴者接触古老面具时，或多或少都会产生敬畏、好奇甚至一丝恐惧的情绪，这反而成了激活“寄生”的开关！

“化合物作用模式？”

“残留物分析显示，该化合物能高效穿透血脑屏障，靶向作用于大脑基底神经节及运动皮层！抑制高阶认知功能，同时……放大并固化特定动作神经回路！”谛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揭示，“受害者并非失去意识，而是其意识被强行压制、隔离！运动系统被化合物‘劫持’，被面具内预设的、或通过神经信号采集临时固化的动作模式所‘接管’！最终形成僵首，是神经系统在强制指令与残留意识微弱抵抗下形成的……死锁状态！”

劫持神经系统！放大固化动作！意识被囚禁在躯壳深处！这就是“无声之疫”的真相！那些僵首的身影，他们的意识或许还在，却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如同木偶般执行着不属于自己的动作，最终陷入永恒的禁锢！

“预设的动作模式来源？”陆沉的目光扫过那些形态各异的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