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忆末班车（5）（1/2）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正疯狂地抠着他紧握在车窗边缘、布满青筋和污垢的手！一根，两根……用尽蛮力，甚至能听到指甲崩裂的声音！我要把他扒开！

我要把他从那唯一的、摇摇欲坠的逃生窗口……扒下去！

“滚开！让开！这是我的位置！！”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充满疯狂和自私的嘶吼！那声音陌生而狰狞！

深蓝色工装……油腻的外套……那张在血污中痛苦扭曲、此刻却清晰地烙印在我记忆深处的脸……

是老赵！

那个刚刚在我们面前，被黑暗中无形的力量撕裂了后背的老赵！

画面再次闪动！

我终于扒开了他！在他绝望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他从那个小小的、沾满鲜血的破口推了下去！

然后，我用尽最后的力量，像一条濒死的鱼，不顾一切地挤向那个被血染红的窗口！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血腥拍打在我的脸上……

身后，是更猛烈的金属撕裂声，是油箱泄露的汽油味，是……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瞬间吞噬了车厢里所有的惨叫和绝望！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浪将我狠狠掀飞出去！剧痛！灼烧！然后……是漫长的、无边的黑暗……

记忆的闸门轰然关闭。!t.i.a-n￠x+i*b`o￠o/k~.^c￠o′www.^精+武￠小′税-旺^ ?已-发+布-醉?鑫!漳\劫,

剧烈的头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我扶着旁边冰冷扭曲的车厢内壁，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三年前！七月六日！暴雨夜！13路公交车！老鹰嘴急弯！失控！坠崖！爆炸！

还有……我！

我是陈默！我是那场惨烈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

我活下来的唯一原因……是我在车辆彻底失控翻滚、爆炸发生前的最后几秒，像一头最卑劣的野兽，为了抢夺那个靠近破碎车窗、唯一可能逃生的位置，

将死死抓住窗框、同样渴望活命的老赵……硬生生地扒了下去！将他推入了身后即将被烈焰吞噬的地狱！

我抢走了他的位置！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生路！

巨大的罪恶感和迟到了三年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几乎让我窒息。/武¨4,墈-书? ￠嶵^歆′蟑*踕?哽-辛′快¨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那张攥在手里的全家福照片，此刻感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拿不住。

头七返魂……头七返魂……

照片背面的那西个字，此刻像淬了剧毒的诅咒，在我眼前疯狂跳动！

“你……怎么了？”王姐那空洞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她依旧抱着那个纹丝不动、襁褓边缘洇着暗红血渍的包裹，站在离我不到两步的地方。

她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更专注了一些。那深井般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翻涌。

李晓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惊恐地看着我煞白的脸和剧烈颤抖的身体：“你……你想起什么了？”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这如同地狱倒影般的车厢——地板上老赵那无声无息、背部有着恐怖撕裂破洞的尸体；

王姐怀里那个死寂的、渗血的襁褓；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绝望的李晓；还有车窗外那永无止境的、被暴雨冲刷的黑暗山林……

一股冰冷的、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这不是什么车祸幸存！

这辆破车，这个空间……根本不是什么现实世界！

这是……返魂车！

是载着三年前那场惨祸中所有亡魂……在头七之夜……归家的灵车！

老赵的“失踪”……王姐那渗血的襁褓……李晓那空垂的耳机线……一切都对上了！他们是亡魂！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己经死了！他们只记得要……回家！

而我……我这个唯一的生者，这个靠着卑劣抢夺才活下来的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本该只载亡魂的车上？！

是惩罚？是审判？还是……他们……要带我一起“回家”？

“家……”王姐再次幽幽地开口，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车厢里的每一寸空间，扫过老赵的尸体，最终又落回我的脸上。她的嘴角，那抹诡异的、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更加清晰了。“快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的神经。

“你看……”她微微侧头，示意我看向车窗外。

雨势似乎真的小了一些。浓墨般的黑暗被车灯昏黄的光束撕开一道口子，光束的边缘，影影绰绰地勾勒出山林模糊的轮廓。而在那光束勉强触及的前方，公路的尽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