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轰炸（1/2）

这一天，佟有草从许公馆回来，带回一袋陆星辞送的精米，在巷子口恰巧碰见了周如柏，周如柏热心地帮她把米从黄包车上扛回家，有草趁机和他攀谈起来……

“二少爷，山西紧邻北平，想必战事激烈，没少和日本人交锋吧？” 佟有草边走边问。.d+a.s!u-a?n·w/a/n!g+.\n`e_t¨

周如柏脚步沉稳，应道：“去年九月，鬼子就进了山西，阎锡山和中央军都撤走了，但是八路军一首在敌后，仗……至今未歇……”

“听说那边，学生兵和娃娃兵很多……”

周如柏神色几不可察地一僵，沉默地点点头：“嗯，山西人……骨头都硬。”

周如柏帮她把米扛进厨房，佟有草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周如柏的手……

“二少爷，你……也是八路军吧？”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周如柏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佟有草微微一笑，下巴朝他的手轻轻一扬：“虎口茧，食指茧……这是常年握枪、拉枪栓才会烙下的印子……”

周如柏露出一抹苦笑：“陈太太好眼力。”

“打过鬼子是多光荣的事啊，” 佟有草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倒像是……遮遮掩掩怕人知道似的？”

周如柏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自家紧闭的大门，低声道：“我……现在这样子，和逃兵有什么区别？真羡慕韩家的两位少爷……有韩太太、韩先生那样大仁大义的父母……”

佟有草怔了怔，猜出个大概，万万没想到，在周如柏心里，那个精明算计满身市井气息的韩太太，竟比书香门第、饱读诗书的周老爷子更懂得何谓“大义”！

回过神来，她试图安慰：“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疼惜骨肉……何况……你大哥身体不好，周老爷周太太……舍不得你也是人之常情，韩太太她们，至少……还有两个儿子在身边……”

周如柏欲言又止，轻轻叹息：“这跟几个儿子没关系，哪一个儿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爱国、气节、风骨……不是挂在嘴上的漂亮话，国难当头，总要有人去流血，去牺牲！不能只指望别人家的孩子去拼命，把自家的孩子藏在身后……”

佟有草心知这是周家私事，外人无从置喙，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二少爷，你……认识原江那边的八路军吗？那里有个独立团，团长姓佟，政委姓杨……”

周如柏闻言，敛去方才略显激动的神色，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带着一丝歉意，缓缓摇头：

“佟太太，我们的根据地很分散，消息传递本就不易，况且，原江离着太原城还有一百多里路……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兰¨°{兰*¤文·|学+{\ #1?更`2新^&[最*′全°”

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佟有草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她勉强笑了笑……

周如柏追问：“是……你在找的亲人吗？等将来我回去，一定帮你打听打听……”

佟有草抬起头，愕然道：“你……你还要回去？”

周如柏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自家院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

“我可不想一首当逃兵……” 他顿了顿，“等我大嫂……肚子里的孩子落地……如果，如果老天保佑是个男孩，我就归队……”

……

周如柏婉拒了佟有草留他喝茶的邀请，刚迈出院门……

凄厉刺耳的三长两短空袭警报，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整个唐子巷瞬间炸开了锅！大人惊恐的呼喊、孩子尖利的哭嚎混作一团，人们像被惊散的羊群，从各个院子里跌跌撞撞地涌出来，茫然西顾……

豫州城地处平原腹地，从未经受过空袭的噩梦，许多人连飞机都没见过，更别说建防空洞了……

眼见众人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周如柏疾声高呼：“敌人的飞机要来啦！快……快往巷子后边的回龙渠跑！！快啊！！！”

人群这才如梦初醒，哭喊着朝巷尾涌去，混乱中，韩太太一声尖叫：“哎唷！阿拉的钞票！存折还在屋里厢啊！”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钞票？！” 周如柏厉声断喝，一把揪住想往回冲的韩太太，不容分说地将她推向逃命的人流……

回龙渠是条废弃的排水沟，非雨季时水深仅及小腿……

周如柏指挥着惊魂未定的人们，紧贴着两侧长满青苔的渠壁，抱头蹲下……

平日里倾倒的垃圾在污水中腐烂发酵，恶臭熏天，令人作呕，但此刻无一人敢动……

懵懂的孩子被飞机的呼啸声吸引，忍不住想抬头张望，立刻被身边的大人按在怀里……

本来发放防空警报有一定的时间提前的，但这次，警报 凄厉的余音尚在耳畔盘旋，天际己传来沉闷如滚雷般的引擎轰鸣！

西十五架飞机轮番轰炸，爆破弹和燃烧弹如雨而下，繁华的街道顿时化为一片火海……

……

更远处的街道上，一些被巨响和火光吓懵的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