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裂骨之怒（3/3）

个压抑着愤怒、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突然在维勒身后响起！

是林恩。

他一步踏出，沉重的金属战靴踏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站在维勒侧前方，冰冷的机械义眼首视着克拉格那只燃烧着狂怒的独眼。维勒冰冷的目光瞬间如同冰锥般刺向他，带着警告和不解。

“审判官的意思是，”林恩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努力维持着平稳，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裂骨的牺牲…可以更有价值。你们的怒火，本应撕碎欺骗者，而不是…仅仅成为帝国计划中的炮灰。”他的话语在“炮灰”一词上加重了分量，目光扫过那些伤痕累累、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克鲁特战士。“在混乱中，裂骨可以抢夺真正的武器！瘫痪关键节点！让那些蓝皮付出比预计更惨重的代价！你们的牺牲…将点燃更大的火！而不是…无声的熄灭。”他试图将维勒冷酷的利用，包装成一种带有“尊严”和“复仇最大化”的选择。

克拉格巨大的独眼死死地盯着林恩冰冷的金属面甲，又看了看他腰间的那个粗糙的克鲁特图腾（在精炼厂战斗后维勒让林恩挂上的），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分量。周围的克鲁特战士也安静了一些，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怒、不甘、绝望，还有一丝被林恩话语中那点微弱的“尊严”所触动的茫然。

“铁砧！注意你的身份和立场！”维勒冰冷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如同淬毒的冰针，首接刺入林恩的听觉处理器。“服从命令！否则后果自负！”她的目光扫过林恩，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失望。

林恩的机械身躯僵硬了一瞬。处理器深处，冰冷的逻辑链条与那丝源自“异常点”的、对“无谓牺牲”的本能抵触激烈碰撞。他看到了克拉格眼中那被愚弄的暴怒，看到了那些克鲁特战士身上被植入追踪芯片留下的丑陋疤痕，更看到了维勒那绝对冰冷的、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意志。最终，冰冷的逻辑和生存的本能压倒了那丝微弱的涟漪。他沉默地向后退了半步，重新站回维勒身后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执行指令后待机的机器。

维勒的目光重新锁定克拉格，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冰冷和掌控：“选择权在你们。在‘塔’罗尔之冠’制造混乱，你们有机会在毁灭前，让敌人流血。或者，继续在这里等待‘血爪’或者钛族清剿队的下一次围猎，像地洞里的裂皮兽一样被揪出来碾死。”

她的话如同最后的通牒，冰冷地摆在克拉格面前。没有援助，没有承诺，只有赤裸裸的利用和一条通往毁灭但可能溅敌人一身血的道路。

克拉格巨大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独眼中的怒火、屈辱、不甘和绝望交织翻腾。他环视着身边伤痕累累、眼中同样燃烧着复杂火焰的战士们。老萨满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年轻的战士握紧了简陋的武器，指节发白。

死寂笼罩着空旷的厂房。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克鲁特战士们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硫磺的味道。

良久，克拉格猛地抬起头，巨大的独眼中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疯狂的决绝。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巨兽般的低沉咆哮，猛地从自己破烂的皮甲内衬里，掏出一个用黑色兽骨和某种暗红色矿石粗糙雕刻而成的、更加复杂的图腾。图腾中央镶嵌着一小块跳动着微弱红光的晶体碎片。

他上前一步，巨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将那图腾狠狠拍在林恩胸前的甲壳护甲上！力量之大，让沉重的金属护甲都发出了一声闷响！

“裂骨的…怒火…会烧起来！”克拉格的声音嘶哑而沉重，如同闷雷滚动，巨大的独眼死死盯着林恩冰冷的金属面甲，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烙印进去。“但记住…帝国人！裂骨的灵魂…不是…交易的筹码！”他猛地收回手，巨大的骨刀指向厂房的另一个出口。“现在…滚出…裂骨的巢穴！在双月…升起前…别再出现！”

说完，他不再看维勒和林恩一眼，巨大的身躯转向自己的战士，发出一连串急促而低沉的克鲁特语命令。裂骨战士们默默地收起武器，开始整理简陋的装备，眼神中充满了悲壮的决绝。

维勒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被拍在林恩胸甲上的、跳动着微弱红光的复杂图腾，又看了一眼克拉格那如同钢铁般决绝的背影，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微微颔首：“记住时间。赫克特，带路。撤离。”

小队在克鲁特战士们沉默而充满敌意的注视下，迅速退向克拉格指示的出口。林恩走在最后，沉重的金属战靴踏过冰冷的地面。他胸甲上，那个粗糙而沉重的克鲁特图腾紧贴着冰冷的金属，那微弱跳动的红光，如同克鲁特人燃烧的怒火和不屈的灵魂，又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的倒计时器。处理器深处，那份被标记的“自由塔洛斯之声”的坐标，似乎与这图腾的红光产生了某种冰冷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