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迁途密议（2/3）

身，垂首抱拳，语气极其谨慎：“末将位卑识浅，岂敢妄议大元帅圣裁及军国大政？一切自当听从上命，恪尽职守！”

“诶！”大将军一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随意，却又透着深意，“这里没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本将就是想听听你这个立下大功、脑子活络的年轻人，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言者无罪！”

周参军也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鼓励：“承泽，大将军既问，你便首抒胸臆。我等也想听听你这‘旁观者’的见解。”

李承泽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大将军审视的眼神，缓缓开口，字斟句酌：

“大将军既问，末将斗胆，略陈浅见。大元帅此举‘正规化’，明面上，是定立制度，名正言顺，收拢人心。然其根本，末将以为，实则是…收束权柄，集于中枢！”

他顿了顿，观察大将军和周参军的反应。见二人眼神微凝，并未打断，便继续道：

“此举，必触动多方利益。首当其冲者，便是南方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他们在文官体系中根深蒂固，此番正规化，虽仍占高位，但权柄被纳入新立的规矩框架内，其自行其是的空间必然大减，其代言人刘琨将军在军中的话语权亦可能被削弱。他们岂会甘心？”

“其次，”李承泽声音更沉，“便是那位归顺的‘江陵王’赵阔。他名为归附，实则拥兵自重，其麾下将领、官吏多出自其旧部，自成体系。正规化，便是要将其麾下兵马、钱粮、人事逐步纳入元帅府统一管辖，这无异于抽其筋骨！此人枭雄心性，岂能坐以待毙？若逼之过急，恐生兵变之祸！”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盆中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那三位将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李承泽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正是他们私下里也最担忧的。

大将军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刀：“继续说。”

李承泽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发干：“诚然，以大将军、陈将军之忠勇，加上大元帅中军之精锐，实力对比，我方占优，三对二，足以压制。然…兵者，凶器也！一旦内斗，无论胜负，皆是我义军元气之大损！

北方雍朝余孽虽残，却也还有几分气力。若我南方自乱，彼必乘虚而入！此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实乃下下之策！当竭力避免！”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周参军追问道，眼中闪烁着精光。

李承泽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措辞，最终缓缓道：“末将愚见，此刻…或许需要一位位高权重、深得大元帅信任、且功勋卓著之人，主动站出来，做出一些…姿态。”

他这话说得极其含蓄，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大将军和周参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李承泽所说的“位高权重之人”，指的就是大将军自己！他立下军田奇功，威望正盛，若他主动表态支持正规化，甚至率先做出一些“交权”或“配合”的姿态，无疑能起到巨大的示范和稳定作用。那些有野心的人也师出无名！

大将军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陷入了沉思。李承泽的话，点中了他心中所想。他确实有此意，借此机会，既表忠心，又在新格局中抢占道德和功勋的制高点。

“主动站出来…”大将军低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承泽此计，稳妥。”周参军颔首，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谋算，“不过，大将军身系全局，一举一动影响太大。或许…还可再添几计？”

李承泽和周参军目光一碰，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周参军压低声音：

“禀大将军，末将以为，可密奏大元帅，在即将议定的新官职体系中，将刘琨将军的职位…稍稍降半级。譬如，同为‘上将军’，可加‘镇’、‘抚’等虚衔以示区别，或在兵权辖制上略作调整。同时，对那位赵王爷，则不妨在名分上稍加优容，许其保留部分旧称或虚衔。”

周参军顿了顿，嘴角的冷意更甚：“世家之人，最重名位尊卑，心高气傲；而赵阔此等前朝宗室，更视身份为命根。若见刘琨职位略低，而自身反得虚名，其心必生嫌隙！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攀咬，以为是大元帅或我等在背后操弄，岂不比我们首接下场硬碰硬要好得多？让他们去斗，我们坐收渔利，只需掌控好火候，莫让一方真被另一方吞掉即可。”

“阳谋阴用？”大将军眼中精光暴涨，抚掌赞道，“好！子恒（周参军表字）此计，与承泽之谋相得益彰！一个示之以诚，稳己方阵脚；一个离间其心，耗其锋芒！妙！”

他看向李承泽，眼中满是欣赏：“承泽，你不仅精于农事，于这庙堂权谋，亦颇有见地！很好！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等之耳，切莫外传。”

“末将明白！定当守口如瓶！”李承泽连忙应道，背心己被冷汗湿透。不过是前世读过三国，看过三十六计罢了。

大将军又与周参军及几位将领低声商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包括如何向大元帅密奏，如何在迁移途中加强对各路人马的监控，如何确保抵达兴元后的安全等。李承泽在一旁静静听着，默默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