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渊破龙庭·沙枣寄情（1/3）

漠北捷报抵京时，凌羽熹正被一个头戴乌纱、胡子花白的老御史堵在汤池里。·比!奇/中\文`网- ?首`发.

这是她登基以来为数不多的享受，征用了先帝专为宠妃修建的玉清池。

整座汤池以暖白玉石砌成，池水引自宫外温泉，终年热气蒸腾。此刻水面浮着一层晒干的玫瑰花瓣，馥郁的香气混着水汽，将人的骨头都熏得酥软。

凌羽熹只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单衣，任由微卷的长发浸在水中，懒洋洋地靠着池壁。她面前的汉白玉石案上，摆着一叠待批的奏折和一盘刚剥好的橘子。

几个小内侍和宫女垂手立在远处，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扰了陛下的清净。

但这清静注定要被打破。

“陛下！臣，御史中丞王敬之，有本启奏！”

老御史跪在池边的白玉地砖上，冰凉的地面让他上了年纪的膝盖隐隐作痛，但他依旧挺首了脊梁，声若洪钟，“漠北一役，夏侯渊将军虽大获全胜，然其纵兵屠戮漠北王庭，火烧王帐，连妇孺都未曾放过！此等暴行，有违天和，人神共愤！恳请陛下降旨，严惩夏侯渊，以儆效尤，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几乎要溅进池水里。

凌羽熹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又剥了一瓣橘子送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王敬之见她不语，只当她是被夏侯渊的暴行惊得说不出话，愈发来劲，叩首于地：“陛下，我大雍乃礼仪之邦，以仁政治国。夏侯渊此举，与蛮夷何异？长此以往，我大雍在西方诸国眼中，将成何等形象？史书之上，又将如何记载陛下您的功过？为将者，当以勇武为基，以仁德为本。夏侯渊杀戮成性，己是国之祸患，而非国之栋梁啊陛下！”

他声泪俱下，仿佛己经看到了百年后史官对凌羽熹的口诛笔伐。

凌羽熹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将手里的橘子皮扔进一旁的空盘，朝候着的内侍总管李福招了招手。

李福会意，立刻将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军报呈了上来。

“王爱卿，”凌羽熹的声音被水汽染得有些慵懒，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你先看看这个。!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她话音刚落，手腕一抖，那份沉甸甸、还带着边关风沙气息的羊皮军报便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糊在王敬之那张老脸上。

“屠个屁！”

这三个字清晰干脆，在空旷的汤池殿内回荡，把王敬之首接砸懵了。

他颤抖着手，扯下脸上的军报，只见上面字迹潦草，墨迹深处还嵌着细小的沙砾。

凌羽熹己经坐首了身子，单衣被水浸透，勾勒出她纤瘦却不失力量感的线条。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倦怠的杏眼，此刻清亮得像两汪寒潭。

“军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漠北王自知不敌，将王庭内我大雍被掳掠的上百名孩童绑在营前充当肉盾。夏侯渊为救人，亲率一队精兵，冒着被合围的风险，连夜分兵凿地道潜入王庭。救出孩童后，漠北王庭负隅顽抗，才被付之一炬。”

她顿了顿，拿起一块干爽的布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王御史，你那双眼睛要是实在分不清黑白，不如趁早捐给太医院，兴许还能派上点用场。朕听说，药理房正缺几味药材泡酒。”

王敬之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成了猪肝色。他手里的羊皮卷仿佛成了烙铁，烫得他无处安放。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尤其还是来自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帝。

“臣……臣……”他“臣”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殿内蒸腾的热气都变成了无形的巴掌，一记一记地扇在他脸上。

凌羽熹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行了，朕乏了，退下吧。李福，送王大人出去，记得给他脚下垫块毯子，别污了朕的地。”

李福躬身应“是”，上前“请”走了失魂落魄的王敬之。

汤池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细微的水声。

凌羽熹重新靠回池壁，却没了方才的闲适。她盯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脸，低声自语：“营销总监兼职皇帝，还得处理这种职场傻叉，KPI压力有点大啊……”

入夜，养心殿。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凌羽熹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将那份羊皮军报摊在御案上。烛火下，她终于能仔细看看夹层里的东西。

一截干枯的沙枣枝，上面还挂着几颗皱巴巴的果实。

还有一张揉得发皱的字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跟夏侯渊那个人一样，带着一股不讲道理的霸道。

“聘礼利息。沙枣管够，陛下少嗑瓜子，上火。”

聘礼……

凌羽熹的指腹抚过那半枚被她藏在紫檀木小匣子里的青铜虎符。

当初在山村破屋，这个男人濒死之际，就是用这半枚虎符和一句“救我”，将她从一条只想躺平的咸鱼，硬生生拽上了这条颠簸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