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齿铃（1/2）

青冈山的巫医老柴有个怪癖，专收死人的臼齿。`s,w¨k~x¨s_w/.,c~o^m¨他总说人身上最硬的就是这牙，带着三分阳气七分魂，做成铃铛能挡煞。镇上的人半信半疑，可谁家里有走夜路撞见不干净的，或是孩子总夜啼，还是会揣着几吊钱去找他。老柴的药庐在山坳里，门口挂着串黑黢黢的铃铛，风一吹不响，倒像是有人磨牙，“咯吱咯吱”的。

要做齿铃得选刚咽气的，最好是死在子时的。老柴会带着铜凿子去坟头，撬开新土，撬开棺材，借着月光看死者的牙。他说臼齿得带点血丝才管用，要是牙床干了，魂就散了。取牙时不能用铁器碰牙床，得用竹片慢慢剔，剔下来的臼齿泡在米酒里，七天后捞出来，钻个细孔，穿上线，再往齿根里塞点朱砂，这护身铃就算成了。

最先买齿铃的是磨坊的王二。他前阵子夜里去后山拉磨，撞见个穿白衫的影子在坟堆里飘，回来就发高烧，说胡话时总喊牙疼。老柴给他的齿铃是用个女娃的臼齿做的，比指甲盖大点，透着点青灰色，挂在脖子上冰冰凉。王二戴上的头三天倒真没事，夜里睡得安稳，只是总觉得脖子下面有东西在动，像有头发丝往衣领里钻。

第西天夜里出了事。镇上的人被磨坊的怪声吵醒，那声音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夹着“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是好多小铃铛在撞。,w,z,s^k′b*o.o!k..¨c′o¨m/有人举着灯笼跑去看，推开门就看见王二趴在地上，脖子上的齿铃正“嗡嗡”地颤，齿根处冒出些白花花的须子，像老玉米上的须根，顺着他的领口钻进去，没入下巴底下。他张着嘴首哼哼，嘴角淌着血，有人想把铃铛扯下来，刚碰到线，就被王二一口咬住手腕，那牙咬得比铁钳还狠，嘴里一股烂肉味。

等众人把王二按住，才发现他的牙龈肿得老高，那些肉须己经从齿铃根扎进他牙床里，红丝丝的，和他自己的肉长在了一起。更吓人的是，他的门牙旁边，不知何时冒出颗新牙，小小的，尖尖的，像个女娃的牙。老柴赶来时，王二己经说不出话，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磨坊外的坟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像有口水堵着。

当天后半夜，王二就不见了。磨坊的窗户大开着，窗台上有串带血的牙印，地上的血迹一首延伸到后山。第二天，有人在那女娃的坟前发现了他，他趴在坟头上，脖子歪成个奇怪的角度，脖子上的齿铃还在颤，只是那铃铛己经变了样——原本青灰的臼齿，变得白嫩嫩的，像刚从活人嘴里拔出来的，齿根的肉须长进坟头的土里，扯都扯不断。再看王二的脸，不知何时变得尖下巴，细眉眼，竟有了几分那早夭女娃的模样，只是嘴角还沾着坟上的黑泥。′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这事传开后，没人敢再买齿铃，可老柴的药庐里，铃铛却越挂越多。有天夜里，山坳里突然响起成片的铃声，“叮铃叮铃”的，比庙里的铜铃还清脆，可听着让人头皮发麻。镇上的人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那铃声像是带着钩子，勾得人牙床发痒，总想张嘴咬点什么。

第二天，镇东头的李寡妇疯了。她男人去年病死的，她求老柴做了个齿铃戴着，说是能让男人的魂陪着她。那天早上，邻居看见她光着脚往坟地跑，头发乱糟糟的，嘴里喊着“我回来了”，声音却粗声粗气的，像她死去的男人。有人追上去拦她，看见她脖子上的齿铃正往下滴血水，齿根的肉须从她衣领里钻出来，缠在她胳膊上，红得发亮。再看她的脸，颧骨突出来了，下巴上冒出些胡茬子，连说话的腔调都跟她男人一个样。最后她一头撞在男人的坟头上，脑浆子溅了一地，那齿铃滚出来，齿根的肉须还在动，像蚯蚓似的往坟里钻。

更邪门的是卖豆腐的张屠户。他前阵子杀猪时被猪撞断了腿，买了个壮汉的齿铃，说能壮阳气。那天夜里铃声响过之后，他媳妇听见他在屋里“咔咔”地磨牙，磨得床板都在抖。她点灯一看，吓得魂都飞了——张屠户正对着镜子，用手抠自己的牙，嘴里的牙掉了好几颗，牙龈上全是血，而那颗壮汉的齿铃，正卡在他缺牙的地方，齿根的肉须和他的牙床长在一起，连成片红肉。再看他的脸，原本圆胖的脸往下陷，颧骨越变越高，竟慢慢长成了那壮汉的模样，连眉骨上的疤都一模一样。

他媳妇哭喊着往外跑，张屠户在后面追，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像个壮汉，“嘿嘿”地笑，说要回自己家看看。最后他也钻进了那壮汉的坟，有人扒开坟头看，只见棺材盖开着，里面躺着两个“壮汉”，一个是原本的尸体，另一个是张屠户，两人并排躺着，脸长得一模一样，脖子上的齿铃贴在一起，铃身己经变得血肉模糊，分不清谁是谁的。

镇上的人这才明白，老柴做的哪是护身铃，分明是勾魂铃。那些齿铃里藏着死者的魂，等时机到了，就借着肉须钻进活人的身子，把人变成自己的模样，好回坟里去。有人想去烧了老柴的药庐，可刚走到山坳口，就听见庐里传来“叮叮”的铃声，还有老柴的惨叫。推门进去，只见满屋子的齿铃都在响，无数肉须从铃铛里钻出来，像网一样缠在老柴身上，把他裹成个肉球。那些肉须从他的七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