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爸爸（2/3）

你做红烧肉。”

“爸，您有啥未了的事？” 三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

黑影停在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炕…… 炕洞里……” 它抬起手，指向东厢房的方向，“拿…… 拿出来……”

话音刚落，供桌上的烛火 “噗” 地一声灭了。堂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三胖只觉得一阵冷风从面前刮过，再睁眼时，那个黑影己经不见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浓郁的腥气。棺材板又轻轻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翻了个身。

第二天一早，三胖揣着把铁锹钻进了东厢房。爸爸的炕是老式的土炕，他记得小时候总爱趴在炕沿上，看爸爸用烟袋锅在炕洞里掏灰。有次他趁爸爸不注意，把自己攒的玻璃弹珠扔进炕洞，爸爸没打他，只是笑着往他兜里塞了颗水果糖：“胖娃的宝贝，爹帮你收着。” 他抡起铁锹凿开炕面，黄土混着碎草簌簌往下掉，在炕洞深处，他果然摸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是个黑木匣子，上了三道铜锁，锁眼里全是锈。三胖把匣子拖出来时，发现底下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凑近了闻，一股血腥味混着腐臭味首冲脑门。他找来斧头劈开匣子，里面铺着块褪色的红布，布上放着个油布包，解开三层油布，露出的东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 那是半只断手，手指关节扭曲着，无名指上戴着枚磨得发亮的铜戒指，三胖认得那戒指，是妈妈的陪嫁。

就在这时，他听见堂屋传来了拖行的脚步声。

三胖抱着匣子冲出东厢房，正看见那个黑影背对着他站在棺材前，手里拿着块抹布，一下一下地擦着棺材板。“擦干净…… 就好看了……” 黑影喃喃自语着，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满足。

“这到底是啥？！” 三胖把匣子摔在地上，断手滚了出来，落在黑影脚边。

黑影慢慢转过身，那张干瘪的脸上突然咧开个笑容，黑洞洞的牙床对着三胖：“你娘…… 的手……” 它的目光扫过断手上的铜戒指，“她要带…… 带胖娃跟货郎走……”

可爸爸提到货郎的瞬间，他鼻尖突然泛起酸意 —— 那年他刚满五岁，货郎背着个红漆木箱在村口吆喝，木箱里装着会眨眼睛的布娃娃，妈妈和货郎在村口聊了好久，回家时眼眶红红的。

三胖脑子里 “轰” 的一声，像是有炸雷在里面响。他终于想起五岁那天的完整画面：妈妈把布娃娃塞进他怀里，蹲下来摸他的脸，眼泪滴在他手背上：“胖娃跟娘走，去镇上吃糖葫芦。” 可爸爸突然从院里冲进来，手里攥着扁担，妈妈尖叫着往外跑，爸爸在后面追，他吓得抱着布娃娃缩在炕角，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妈妈。

“你娘…… 不乖……” 黑影蹲下身，用枯瘦的手指戳着那半只断手，“她要带…… 带胖娃走……”

三胖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他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总在夜里锁门，为什么不让他靠近东厢房，为什么每年清明都要往炕洞里烧黄纸。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子里，缠得他喘不过气。

黑影突然抓住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让他浑身一颤。“胖娃…… 不走…… 陪爸……” 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那红光在昏暗里跳动，像两簇燃烧的鬼火，“跟你娘…… 一起……”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三胖的心脏。他看着黑影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恍惚间竟觉得那里面除了阴冷，还有一丝他熟悉的执拗 —— 就像小时候他哭着要去镇上买糖，爸爸攥着他胳膊不让走时的眼神。他猛地想起二柱子说过，爸爸临终时瞪着眼睛，指甲嵌进炕席里，那副模样他当时只觉得是死不瞑目，可此刻被这冰冷的手抓住脚踝，感受着那股不容抗拒的禁锢力，他忽然懂了，那哪里是不甘，分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爸爸一定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变成一个被执念驱使的怪物，所以才会在咽气前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爸，您安息吧，你己经死了，胖娃永远也不会离开爸，年年都会来看你...。” 三胖掰开那只冰冷的手，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在对多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说话，也像是在对自己被惊扰的过往做一个了断。

他的话语刚落，黑影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里，红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浊的、近乎茫然的清明。那只抓着他脚踝的手，力道骤然松了，冰冷的触感里似乎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黑影定定地看着他，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 “嗬嗬” 的气流声在喉咙里打转。

三胖能感觉到，此刻的父亲己经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己经死了，也知道眼前的是他疼爱的胖娃。那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阴鸷和执念，只剩下深深的眷恋与不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黑影缓缓地抬起手，枯瘦的手指在离他脸颊寸许的地方停住，像是想抚摸他，又怕自己冰冷的触碰会伤害到他。

供桌上的白烛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幽黄的光线下，黑影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