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留剩饭（2/2）

人家的供品过活。而她，连续几天留着剩饭，又没摆供品，在这些饿鬼眼里，就像是在故意挑逗。

“吃的…… 我们要吃的……” 影子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股馊味，像是腐烂的食物。玲花被逼到墙角，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能感觉到那些影子的寒气，比冬天的冰窖还冷。

她突然想起奶奶的做法。小时候中元节，奶奶会在门口摆上三碗白饭，每碗饭上插根筷子，说是给路过的饿鬼吃的。“要明明白白告诉它们，这是给它们的，吃完就走，别打扰家里人。”

玲花咬咬牙，抓起桌上的电饭煲，把刚煮好的米饭盛在三个碗里，又从橱柜里翻出三双筷子，插在米饭上，一步步挪到门口，把碗放在地上。“这些…… 给你们吃的，吃完就走吧，别再来了。”

影子们的动作停住了。它们盯着地上的米饭，黑洞洞的眼睛里闪过犹豫。最先那个瘦长影子慢慢走过去，凑近碗边，像是在闻。玲花屏住呼吸，握着水果刀的手沁出冷汗。

瘦长影子突然抓起一把米饭，塞进脸的位置。没有咀嚼声，只有米饭簌簌掉落的声响，它的身体似乎变得清晰了些，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能看出穿着件破烂的长衫，袖口磨得露出了线头。

其他影子也跟着围过去，抢着吃碗里的米饭。它们的动作很快，像是饿了很久，三碗米饭瞬间就被抢光，连掉在地上的米粒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玲花看着它们吃完，心里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怜悯。这些孤魂野鬼，生前或许也有家人，只是死后没人记得，只能在中元节夜里，靠着别人施舍的剩饭过活。

“谢谢……” 瘦长影子突然开口，声音不再嘶哑，带着些感激，“我们…… 不会再来了。”

影子们慢慢变淡，像是被风吹散的烟，最后消失在楼道里。玲花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手里的水果刀 “哐当” 掉在地上。

第二天，玲花把碎掉的瓷盆扔进垃圾桶，又买了新的餐具。她再也不敢留剩饭，每次做饭都刚刚好，吃不完的就及时扔掉，还特意在门口摆了个小小的供桌，每逢初一十五，都放上些水果点心。

张老太看见后，笑着说：“这样就对了，敬着它们，它们就不会来捣乱。”

可玲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有天夜里，她起床上厕所，看见门口的供桌前，站着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供品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晨光里。

从那以后，每逢中元节，玲花都会在门口摆上三碗米饭，插着筷子。她不知道那些孤魂野鬼还会不会来，但她觉得，哪怕是给那些被遗忘的灵魂一点温暖，也是好的。

只是偶尔，她还是会在深夜听见橱柜里传来轻微的 “咕噜” 声，像是有人在咽口水。这时，玲花就会起身，往门口的供桌上添些吃的，然后轻声说：“慢慢吃，别着急。”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空荡荡的客厅，却照不进那些隐藏在角落的黑暗。玲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这栋老楼里，靠着一点点善意，在人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