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守山犬（1/1）

王致胜站在一旁，看着叔叔梗着脖子不肯松口的模样，嘴唇抿得紧紧的，终究没再说什么。,d,a′w~e+n^x`u¨e~t_x¨t-.\c^o`m^王致远叹了口气，拉着少年的胳膊往外走，脚步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邻居王婶家的烟囱正冒着白烟，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传来搓洗衣物的哗啦声。王致远推开门，王婶正坐在板凳上捶打衣裳，看见他们进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致远来了？快坐。”

王致远没坐，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整整齐齐的三千块钱。红色的票子在昏暗的屋里格外显眼，王致胜站在旁边，看着那叠钱，眼睛微微睁大——他知道，这相当于爹在镇上扛一年石头的工钱，够家里买半年的口粮。

“王婶，”王致远把钱往桌上推了推，声音诚恳，“我这就要带致胜回上海了，叔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这点钱您拿着，平常帮我多照看着点，柴没了帮着劈劈，病了帮着请个大夫。~秒?蟑,截^暁-说′旺? .醉?芯\璋^結?耕~歆?哙?”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每个月我都让致胜给您寄三千来。”

王婶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眼钱，又看了眼王致远，脸一下子红了，急忙把钱往回推：“你这孩子，咋还跟婶见外呢？”她的围裙蹭过桌面，带起点面粉，“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叔那身子骨，我平常也常来瞅着，哪能要你的钱？”

“婶，这不是外人的钱。”王致远又把钱推过去，指尖按住票子不让她再动，“这是我的心意，您收下，我才能安心带致胜走。您要是不收，我这心里反倒不落忍了。”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袋刚磨的玉米面，“致胜这孩子皮实，以后在上海还得劳您多念叨着点家里。”

王婶看着那叠钱，又瞅了瞅站在一旁低头抠着衣角的王致胜，终于叹了口气，把钱收进了抽屉里，锁上时“咔哒”一声轻响。“你放心，你叔我一定照看好。/2^叭+墈·书/王′ +庚.辛!最-全-”她拍了拍王致远的胳膊，“致胜是个好苗子，去了上海好好念书。”

王致远点点头，转身对王致胜说：“去收拾两件换洗衣裳，咱们这就走。”

王致胜“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他冲进自家那间矮屋，从床底下拖出个旧木箱，里面只有两件打补丁的褂子和一双快磨破的布鞋。他叠衣服的手微微发颤，心里却像揣了团火——他知道，这扇门一跨出去，就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山里砍柴的娃了。

灶台上的粗瓷碗还冒着热气，那是早上剩下的红薯粥。王致胜最后看了眼墙上挂着的书包，没去碰，只是抓起木箱的提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

院门外停着一辆迈巴赫，轮胎上还沾着山路的黄泥。王致胜拎着小木箱站在车边，手指反复抠着箱角的裂缝，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向王致远，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致远哥……能带上青牛和豹子头不？”

王致远一愣，随即笑了。他当然知道这俩名字指的是什么——蹲在门槛边的那两条狗。左边那条毛色像陈年枯草，偏偏额头有撮白毛，看着憨实，正是青牛；右边那条黑得发亮，唯独前爪带点棕黄，耳朵总竖着，眼神机警，便是豹子头。

这俩货可不是普通的土狗。前年深秋，王致远还在山里见过它们合力撕咬一头独狼，青牛死死咬住狼后腿，豹子头就往狼颈子扑，最后愣是把那匹半人高的狼拖死在雪地里。还有回王开门上山采药迷了路，是这俩狗叼着他的衣角，硬生生把人从狗熊窝边拽了出来。爷爷在世时总摸着它们的头念叨：“这俩是一对灵物，守着咱这山呢。”

王致远从小在山里长大，跟这两条狗最亲，夏天摸鱼时青牛总蹲在岸边看，冬天打猎时豹子头能循着气味找野兔。后来去了上海，每次回来，俩狗都能从几里外就闻着味儿跑来接他，尾巴摇得能把地上的尘土扫起来。

“你呀。”王致远笑着揉了揉王致胜的头，转头看向那两条狗。青牛正伸着舌头喘气，豹子头却首勾勾盯着他，像是能看懂人脸上的神情。

“你们俩，”王致远拍了拍车门，“想跟我走不？去上海，有肉吃，不用再啃骨头了。愿意就上车。”

话音刚落，青牛先“汪”了一声，尾巴在地上扫得飞快，颠颠地跑到车边，后腿一蹬就跳进了后座，乖乖蹲在角落，还回头朝豹子头甩了甩尾巴。豹子头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屋里的方向，又看了看王致胜手里的木箱，最终还是低低呜咽了一声，跟着跳上了车，紧挨着青牛坐下，耳朵却依旧竖着，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王致胜看着车里的两条狗，紧绷的脸终于松快了些，嘴角偷偷往上翘了翘。王致远拉开车门：“行了，走吧。”

引擎发动的声音打破了山村的宁静，王开门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没说话，只是望着车子扬起的尘土。后视镜里，那两条狗扒着车窗往外看，首到那间老屋缩成个小黑点，才慢慢趴了下去，把脑袋搁在前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