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午后的日常（2/2）

看着那杯清澈碧绿的茶汤，沉默地接了过来。

他浅尝一口，一股清冽的甘甜，伴随着淡雅的茶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仿佛能将身体的每一寸疲惫都洗涤干净。

“……好茶。”夜凪苍由衷地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珠世微笑着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很好奇，夜凪君。你似乎……对一切都表现得太过平静了。无论是面对重伤，还是面对死亡的威胁，你的情绪，都像是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非常私人的问题。

夜凪苍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杯中缓缓舒展开来的茶叶，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飘忽，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

“我的脑海里，住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珠世闻言，那双看尽了数百年人世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困惑。

“两种人生？”

“一种，”夜凪苍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世界，“是在一个灯火通明、没有鬼，却也同样处处是枷锁的城市里，为了名为‘生活’的东西日夜奔波，最后，在一个冰冷的雨夜，迎来突兀的终结。”

他描述的，是“李越”的记忆。没有提及姓名，没有提及细节，那段记忆，就像一场支离破碎、却又无比真实的噩梦。

“而另一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刻骨的恨意，

“就是您所知道的，在这片山林里，曾短暂拥有过父母的爱，却又亲眼看着他们被鬼撕碎，在绝望中坠入山崖的人生。”

“这两段记忆，两种死亡，日日夜夜，都在我的脑海中撕扯、融合。”

夜凪苍他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珠世。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因极致的混乱而诞生的平静。

“一个连‘自我’都时常感到模糊不清的人，对很多事情，自然就看得淡了。”

珠世彻底怔住了。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那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疏离感，究竟从何而来。

那不是天性凉薄，也不是故作高深。

而是一个灵魂，同时承载了两种人生、两种死亡的巨大痛苦后，所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将自己抽离出来，像一个旁观者，审视着自己脑海中那两段同样属于“自己”的悲剧式人生。

听完这番话，珠世长久地沉默着。

她从这个人类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气息——那并非鬼的同类，而是一个同样被困在生与死的夹缝中，背负着不属于自己宿命，孤独灵魂的共鸣。

这让她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怜惜。

“原来如此……”

珠世轻声叹息，那双看尽了数百年人世沧桑的眼眸中，满是深刻的悲悯与理解，“所以，你才会对生命，对这个世界，抱持着一种……旁观者般的疏离感。但你弄错了一点，夜凪君，你早己不是旁观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