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2/4）

轮声、模糊的呼唤声夹杂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将角落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衬得愈发像个避难所。

良久。

啜泣声渐渐变得微弱、断断续续。

林夏紧绷得像石块的身体，终于在那持续传递力量的怀抱里，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

她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濒临窒息的急促抽噎。可那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以及巨大的委屈，都沉沉地压在心上，让她感觉无比沉重。

顾沉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环抱的力道微松，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但他并未完全放开她，一只手臂依旧松松地环在她身后，形成无声的支撑。

他垂下眼，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头顶，语气是一种放得极软的温和，带着点哄劝：“好点了吗？哭出来，总比憋着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嘈杂，抵达她耳中，带着奇异的安定感。

林夏没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几乎是蹭着他的衣服。

“对不起……”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的胸口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过后的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充满了无助，“…你的休息日…被我的事搞砸了…”

上午是“谢谢”，现在又变成了“对不起”，顾沉在心里无声叹息，环在她后背的手臂收紧了些。

他低头，声音沉静而笃定，没有任何犹豫：“…还好今天是休息日。”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没陪着她，如果她一个人面对这些场景，会是怎样一片兵荒马乱，她又会有多无助。

顾沉顿了顿，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可最终他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拭过她湿漉漉、冰凉的脸颊，动作小心地擦掉那些未干的泪痕。

他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没动，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他微微侧过头，下颌蹭着她柔软的发顶，目光投向急诊大厅前方角落里冷光闪烁的自动贩卖机。

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靠着他、呼吸渐匀的她，眉头舒展了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带着点商量的温和：“…要不要喝点什么？那边有自动贩卖机。/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温水？还是…咖啡？”

林夏在他胸前蹭了蹭，动作细微，像一个疲惫的人下意识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不用了…”她回答，哭过之后的情绪稍有缓解，却仍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急诊大厅的声浪和气味裹挟着巨大的信息量，关于伤口、关于药物、关于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际……林夏此刻只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厌恶，仿佛再多停留一秒，这些沉重就会彻底将她压垮在冰冷的塑料椅上。

“顾沉……” 她埋在他肩窝里，声音闷而干哑，“我想回家。”

顾沉听到“回家”两字，抱着她的手臂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些。他的目光扫过观察室方向，轻轻地回应：“好。”

一个字，落地有声。

林夏因为这过于干脆的回应而怔了一下，身体微僵。

她以为至少会有一句“伯父还没醒”之类的阻拦，毕竟理智上她知道那样“不好”。

然而顾沉的下一个动作己经证明了他回答的绝对性。

他一手仍稳稳地环抱着她的后背，维持着支撑，另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指腹在屏幕上飞快地点按几下——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手机贴在耳边。

“嗯，小雨。” 他的声音在瞬间恢复了清晰的条理和日常沟通的冷静自持，但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带着目的性，“你现在到市医院来，去急诊室观察室A区林绍先生那儿照看下可以吗？有任何变动，无论是他醒了还是别的，立刻打我电话。”

“我知道你今天休息…”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周小雨抱怨的声音，林夏隐约能听到一点模糊的抗议。

顾沉没有停顿，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情况特殊，帮个忙。这个月奖金翻倍。”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嫂子状态很不好，我得带她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也不知是被“奖金翻倍”还是被“你嫂子状态很不好”给说服了。

周小雨的声音清晰了些：“…好吧好吧，市医院是吧？我马上过去。林绍是谁？是嫂子的父亲吗？”

“对，他手臂外伤，己经缝合了。”顾沉言简意赅，“到了首接去A区，护士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周小雨没多问，马上应下。

“谢了。”顾沉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回口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耽搁。

做完这些，他的目光才完全落回怀里的林夏身上。

“安排好了。” 他低声说，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但那动作却是不容置疑的行动派。

他环抱她的那只手臂微微用力，支撑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站起，另一只手也挪到她身后，改为更稳固的、半托半抱的姿态。“走吧。”

林夏全程被动地被他牵引着动作。双脚触到冰凉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