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2/2）

说完这句话之后，夏朝就撂了电话。

黑影依旧举着那瓶酒，夏朝没有接。

“莱恩。”

她轻轻开口，微微压低的嗓音里已经带了些许不悦。

黑影的骑士低垂着头，单膝跪在她面前，手中依旧固执的举着那瓶酒。

“你这是打算和我说什么？”

骑士似乎并不打算抬头，头顶漆黑的发旋反而垂得更低了。

“您之前不是想喝酒么？”

夏朝眯了眯眼睛。

这家伙的意思才不是单纯的在她兴致突起却找不到酒的功夫里递来这瓶酒。

“说话，莱恩；你跟我时间最长，我还不打算跟你也玩那么多弯弯绕的文字游戏。”

“是的，我的主人。”骑士终于放下了酒瓶，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您打算‘被驯服’了吗？黑女巫大人。”

夏朝并没有因为这句过分冒犯的话和话尾刻意强调的称呼而生出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恼怒情绪。

“不会的，莱恩，我永远不会。”

她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奇特的悲悯。

骑士没有看到主人的眼神，他的精神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回答而就此放松。

“那您如今做出来无意识的改变，代表您以后会爱上他吗？”

夏朝只是勾勾嘴角，手掌覆上骑士的脸颊，轻轻掐住了他的下颌。

“——只要我想，我能爱上任何一个人，毫不犹豫献出生命的程度。”

黑女巫深沉的双眼直视着骑士的眼睛。

“你在对我期待什么？莱恩？”

夏朝歪着头，对他笑。

“或者说，你在恐惧什么？”

骑士温顺的垂下眼睛。

“什么也没有，我的主人。”

“你想我爱你么，莱恩？你知道的，只要你提出这样的愿望，我会为你达成。”

黑女巫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蛊惑，骑士闭上眼，盔甲之下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您的忠仆永远都不会冒犯您，我的主人——只愿永远做您脚下黑影，为您效劳仅此而已。”

哇哦。

原来说出了“永远”的词汇，也都只是仅此而已嘛。

夏朝微笑着想。

不过不讨厌。

人类不自觉的贪婪本能带来的结果，她永远不会讨厌——百年的寿命，这让他们轻而易举的许下了所谓“永恒”的诺言，区区百年的时间里，又有多少承诺败给了所谓的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所以啊，挣扎吧，努力吧，在这真正永恒的深渊里你的承诺又会坚持多久呢？我的骑士？

“可你已经比其他人贪婪太多了，我的骑士。”

夏朝手掌抚过对方的头顶，太过轻柔，而且漫不经心。

她轻轻说道，仿佛没察觉到对方压抑的颤抖。

“在我的目的达到之前，他是我‘活着’的最重要的证明。”

夏朝讨厌的东西并不太多，值得让她憎恨的存在更不多。

但是她讨厌遗忘

也许是因为能力特殊性的原因，她情绪偶尔极端的反复无常一来是因为本体被她给切切实实的“四分五裂”带来时不时遗忘的后遗症，二来也是因为她如果不被人真真切切的记住，总会有种“死去”的错觉。

所以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她一定需要缔结一些崭新的羁绊，用来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人类又是太过容易忘记的动物。

那该怎么办呢？

那就去死吧。

深爱之人的死亡，残忍又华丽的退场，永不褪色的记忆。

悲剧，永远值得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