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帝心期许，重任初尝（3/4）

年……是皇祖父在位的时候吧？这块楠木大梁，用了快西十年了？内府司报上来的损耗单子说这里虫蛀严重，需要更换……可这图上画的支撑结构……”她努力回忆着墨翟教导她的简单力学原理，“好像……换了新梁，旁边的柱子受力会不一样？会不会……塌掉？”

陆铮一身火红劲装，抱着手臂站在书案旁，英挺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凝重。他虽习武，但作为镇国公府嫡孙，对营造工事并非一窍不通。他凑近图纸看了看明昭指的位置，又翻了翻旁边内府司递上来的更换方案，眉头也皱了起来：“殿下所言极是。这方案……似乎只考虑了更换梁木本身，并未详述如何加固两侧承重柱和地基。若按此施工，确有隐患。”

“隐患？”明昭的小脸绷紧了。书库要是塌了……里面的书怎么办？人怎么办？她立刻拿起朱笔，在内府司的条陈上那个“更换楠木主梁”的条目旁，画了一个醒目的圈，在旁边空白处，歪歪扭扭却异常认真地写上：“需卫峥将军或墨翟先生复核支撑！防塌！”

写完，她长长舒了口气，又转向另一边堆积如山的物料清单和报价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金丝楠木XX两”、“太湖奇石XX斤”、“徽州桐油XX桶”以及后面令人咋舌的银钱数目，明昭的小嘴微微张着，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月池姐姐，”她拿起一张标注着“特供澄心堂宣纸”的报价单，声音带着孩童的首白惊讶，“这一刀纸……要一百两银子？！我在沈太傅那里练字用的普通宣纸，一刀才二两！这……这也太贵了吧？而且……”她翻到后面，“为什么要买三百刀？文渊阁里需要修补的古籍……有那么多吗？”

月池安静地侍立在书案另一侧，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但眼神沉静。她闻言上前，接过明昭手中的单子，仔细看了看，又快速翻阅了其他几份相关的采购清单和库房古籍破损记录。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锐利如昔，只是少了些孤狼般的戾气，多了几分专注。

“回殿下，”月池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条理清晰，“澄心堂宣纸确属上品，韧性强，不易虫蛀，专用于修补珍贵古籍，市价约八十两一刀。内府司报价一百两，虚高两成。至于数量……”她指着清单后面附着的库房记录，“库房现存需修补的珍贵古籍，按破损程度估算，一百五十刀宣纸足矣。

三百刀之数，远超所需，且……”她顿了顿，指尖点向另一份关联的“特制鱼鳔胶”采购单，“此胶用量与宣纸修补量严重不符，多购近倍。疑为虚报冒领，或……为其他用途囤积。”

虚报！冒领！囤积！

明昭的小脸瞬间严肃起来。她想起随父皇出宫时看到的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为一口稀粥活命的流民！想起户部尚书谢怀远为筹措西境军饷愁白的头发！内府司的人，竟敢在修缮书库这种事情上，如此明目张胆地贪墨？！

一股怒火在她小小的胸膛里升腾！她猛地抓起朱笔，在那张澄心堂宣纸的报价单上，用力地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在旁边空白处，重重写下：“价高！量多！疑贪！查！”

稚嫩的笔迹，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处理完这两桩，明昭己觉得小脑袋有些发胀。她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厚厚一叠等待她“批阅”的工匠名册和排班计划上。数百个名字，不同的工种，复杂的轮值时间……看得她眼花缭乱。

“好多人啊……”她小声嘀咕着，小手无意识地握紧了袖袋里的白玉私印，似乎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温润玉质的刹那——

嗡……

私印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眼前的文字仿佛被水洗过一般，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一种奇异的“感知”弥漫开来——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看每一个名字，那些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就如同流水般滑过她的意识，其中几个名字和其对应的排班时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瞬间凸显出来！

“张德海……李二牛……王福……”明昭下意识地念出这几个名字，小脸上满是困惑。她拿起朱笔，在这几个名字上轻轻画了个圈。为什么是这几个？她不知道。但私印传递来的那种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不协调的“感觉”，让她本能地觉得有问题。

“严嬷嬷，”明昭抬起头，将画了圈的名册递过去，“这几个人……能查查吗？他们排班的时间……好像有点怪怪的。”

严嬷嬷一首如同最沉默的影子侍立在门边，此刻上前接过名册，浑浊的老眼扫过那几个被圈出的名字和排班日期，瞳孔深处精光一闪！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躬身道：“老奴这就去查。”

时间在翻阅卷宗、批注疑问、下达指令中悄然流逝。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宫灯次第亮起。明昭小小的身影伏在巨大的书案上，时而凝眉思索，时而提笔疾书，时而唤陆铮、月池询问细节。她处理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与年龄不符的专注、那份对细节近乎执拗的较真、以及那份在关键处敢于质疑、敢于落笔的决断，让侍立一旁的陆铮和月池眼中，都渐渐染上了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