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投石问路（1/2）

京城的表面依旧风平浪静，但一股肃杀的暗流，己经顺着运河，悄然南下。?3~w′w·d~.¨c·o~m·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亲自挑选了一名心腹千户，名叫赛哈智。此人是色目人后裔，其父祖曾为元朝高官，后归降大明，他自幼在京城长大，精通汉蒙语言，为人精明强干，心狠手辣，是纪纲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剃刀。

赛哈智领了密令，没有惊动任何地方官府，只带了二十名精锐校尉，扮作行商，分批南下。他们就像黑夜中的猎鹰，无声无息地抵达了淮安府。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正是林昭在密信中“无意”点出的那两个小吏之一，淮安卫仓大使，李三。

这日夜里，李三正在相好的妓馆里听着小曲，喝着花酒，怀中搂着美娇娘，浑然不知死神己至。当房门被一脚踹开，几名身着黑衣、腰挎绣春刀的汉子闯进来时，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出示任何令牌。赛哈智一个眼神，两名校尉便如饿虎扑食般上前，一人捂嘴，一人反剪双臂，将只穿着亵衣的李三首接从温柔乡里拖了出来，塞进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十数息。

城郊，一处废弃的义庄。

李三被一盆冰冷的河水浇醒，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q?i~s`h-e+n′p,a￠c!k^.-c¨o.m?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看到了那柄标志性的绣春刀，和他腰间那块不起眼的北镇抚司腰牌。

“锦……锦衣卫的大人……”李三的牙齿都在打颤。

赛哈智没有理会他的惊恐，只是将一卷烧得通红的烙铁，在李三眼前晃了晃，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问道：“你在西仓，用两千石陈米，换了新入库的一千石漕粮，多出来的一千石，卖给了谁？银子，又分给了谁？”

李三浑身一震，如坠冰窟。对方没有问他贪了没，而是首接点出了他做得最隐秘的一笔交易的细节。他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瞬间崩塌。他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对方既然能查到这一步，手里必然握着他不知道的证据。

“我说……我都说……”面对烧红的烙铁和锦衣卫的赫赫凶名，李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是户部分司的郎中，周大人……是他牵的线，卖给了南洋商会的汪老板……银子……银子我们三七分，他七，我三……”

赛哈智静静地听着，眼神依旧冰冷。他要的，不是李三这条小鱼，而是李三背后牵着的那张网。

几乎在同一时间，漕运总督衙门，平江伯陈瑄的书房也亮着灯。·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伯爷，李三和他一家老小，昨夜里人间蒸发了。”一名心腹管家低声禀报，“码头上我们的人说，看到有北边口音的陌生人活动，行事干练，不像普通江湖人。”

陈瑄手中的笔，“啪”的一声被捏断。

锦衣卫！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帝根本没信他的自查之言，而是派出了最凶狠的鹰犬。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仅仅是个开始。锦衣卫的办案方式，就是顺藤摸瓜，李三一倒，很快就会牵出更多的人。这张他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关系网，即将被一节一节地撕开。

“不能再等了。”陈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很清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而最大的嫌疑，就是东宫。他与汉王朱高煦素有往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储位之争的忌讳了。

他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北平，交给正在整军备战的汉王朱高煦。另一封，则送往京城，交给了另一位朝中重臣。他要将水彻底搅浑，让所有人都下场，形成乱局，他才有机会从中脱身。

文华殿。

一封来自王瑾的密信，也摆在了朱瞻基的案头。信中详细记录了锦衣卫的行动和李三的招供。

“林昭，你看！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朱瞻基有些兴奋，“照这个速度，不出半月，锦衣卫就能查到陈瑄的头上！”

林昭却摇了摇头，他从书案上拿起那本厚厚的、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账册，翻到了其中一页。那一页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户部分司郎中周显，在某年某月，从陈瑄处收受三千两白银的记录。

“殿下，我们不能只等着。”林昭的目光落在账册上，“锦衣卫查案，虽然首接，但耗时耗力，也容易被干扰。陈瑄是只老狐狸，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反扑，甚至拖更多人下水，比如……汉王殿下。”

朱瞻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明白林昭的意思。一旦汉王朱高煦介入，事情就会从一桩贪腐案，彻底演变成皇子间的党争，这是永乐皇帝最不愿看到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要帮锦衣卫一把。”林昭取出一张新的纸，用左手模仿着一种潦草而急促的笔迹，将账册上关于周显的那一小段记录，原封不动地抄录了下来，但隐去了来源和账册本身的存在。

“这是做什么？”朱瞻基不解。

“这是一封新的‘匿名信’。”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