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胜利的代价（1/2）

山谷中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和军官们嘶哑的命令声。/卡?卡~小^税?惘` ?已_发?布`最_辛\蟑-踕_

胜利的狂热退潮后，战争最真实、最残酷的一面裸露出来。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和汗水的腥臊，浓烈得令人作呕。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将战友的尸体从敌人的尸体中小心翼翼地分离出来，用还能辨认的衣物或者腰牌，确认他们的身份。

林昭走在其中，脚下的土地泥泞湿滑，那是被鲜血浸透的颜色。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正抱着一具同袍的尸体，无声地流泪。不远处，几名军医正在给伤员包扎，伤口深可见骨，惨不忍睹。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策划了这场胜利，计算了人心，利用了贪婪，将几千条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在沙盘上，这些都只是冰冷的棋子和数字。可现在，这些棋子和数字，变成了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一个个残缺不全的身体。,E*Z.暁?说?惘. ~已`发*布!嶵,欣_璋?踕~

一股强烈的生理不适涌上喉头，林昭走到一旁，扶着一块山石，剧烈地干呕起来。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背上，帮他顺着气。

林昭抬起头，看到朱瞻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位刚刚还在万军丛中浴血搏杀的皇太孙，此刻己经脱下了染血的头盔，脸上没有胜利的骄傲，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都会不适应。”朱瞻基的声音依旧沙哑，“我第一次随皇爷爷上战场时，吐得比你还厉害。”

他递过来一个水囊。林昭接过来，漱了漱口，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才稍稍淡去。

“殿下，”林昭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代价会这么大。”

“任何胜利都有代价。”朱瞻基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我们在这里流的血，是为了让关内的百姓，不用再流血。我们这几千人的牺牲，是为了大明千千万万的安宁。+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林昭，你要记住，为将者，不求无伤，但求值得。”

这番话，不像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这是生在帝王家，自幼耳濡目染的觉悟。

林昭沉默了。他知道朱瞻基说的是对的。妇人之仁，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就在这时，张武将军在一众亲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的一条手臂用布条吊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但他精神尚可。

“殿下，林先生。”张武对着二人行了一礼，“伤亡己经初步清点出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痛：“此战，我军三千诱敌之兵，阵亡八百一十一人，重伤近五百。殿下带来的两千精骑，也有一百余人的伤亡。鞑靼人……尽数被歼，俘虏重伤员三百余人。”

三千去其一。这就是“铁砧”的代价。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许久，朱瞻基才缓缓开口：“厚恤阵亡将士的家人，所有伤员，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告诉活下来的人，他们的功劳，我朱瞻基记下了，回到京城，皇爷爷会亲自为他们封赏！”

“末将遵命！”张武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皇太孙的承诺，比任何赏赐都更能安抚人心。

“俘虏那边，有没有审出什么？”林昭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回归参赞的本职。

“正要禀报，”张武道，“抓到了一个百夫长，嘴硬得很，但弟兄们有的是办法。据他交代，他们确实是阿鲁台的先锋，奉命前来扫清前路，为大军探路。阿鲁台的主力，大约还有两日的路程，兵力……至少在三万以上！”

三万！

这个数字让朱瞻基和林昭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现在手头能战之兵，加起来不足西千人，且刚刚经历一场血战，人困马乏。以疲惫之师，去硬撼十倍于己的敌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殿下，我们必须立刻与皇上的大军会合！”张武急切地说道。

朱瞻基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林昭，眼神里带着询问。

林昭沉思片刻，走到一幅简易的地图前，指着他们现在所在的一线川位置，说道：“殿下，将军，立刻撤退与大军会合是稳妥，但我们刚刚打掉阿鲁台的眼睛，他就成了一个瞎子。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林先生的意思是？”朱瞻基眼睛一亮。

“我们不退反进。”林昭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我们绕过正面，像狼群一样，缀在阿鲁台主力的侧翼。我们兵力少，目标小，行动灵活。不断袭扰他们的粮道，侦查他们的动向，让他们寝食难安，疲于奔命。把我们这里获得的一切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回给皇上。等皇上的大军到来时，迎接他的，将是一个被我们折磨得筋疲力尽的阿鲁台！”

朱瞻基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盯着地图，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一拍大腿，看向林昭的眼神中，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