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攻心之策（1/2）

夜色下的卧牛山谷，肃杀之气未减。-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在营地一角，临时圈出的战俘营里，死寂一片。八百多名战败的鞑靼士兵蜷缩在一起，像一群等待宰杀的羔羊。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带伤，却无人呻吟，只是用混杂着恐惧和仇恨的目光，警惕地盯着营外手持长矛的明军士兵。在草原的法则里，失败者没有明天。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屠刀，而是几大桶热气腾腾的肉粥。

当明军士兵将一碗碗散发着香气的肉粥递进栅栏时，所有的俘虏都愣住了。他们警惕地看着，无人敢上前。在他们看来，这要么是断头前的最后一餐，要么就是下了毒的食物。

薛禄站在不远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完全无法理解林昭的安排。给敌人治伤，给敌人饭吃，这仗打的还有什么意义？他身后的几名亲兵也是满脸不忿。

就在这时，林昭在几名士兵的护卫下走了过来。他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青布长衫，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文弱而干净，与这片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二^8,墈?书.惘￠ \追,最.歆￠章?踕?

他走到栅栏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碗肉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用有些生硬的蒙古语说道：“喝吧。大明的皇太子殿下有令，只诛首恶，不罪胁从。你们，也是父母所生，家有妻儿的寻常牧人，不是我大明非要赶尽杀绝的敌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俘虏的耳朵里。

俘虏中一阵骚动。终于，一个年轻的士兵再也忍不住腹中的饥饿，颤抖着爬上前，接过一碗粥，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很快，压抑的寂静被喝粥的声音取代。一碗热粥，不足以收买人心，却足以在这些绝望的俘虏心中，敲开第一道缝隙。

薛禄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他忽然觉得，这个文弱书生手里的那碗粥，似乎比他手中的钢刀还要有分量。`卡^卡+晓-说-蛧· ~勉_费\岳′犊′

接下来的几天，林昭的手段更是让薛禄等人大开眼界。

他将俘虏中的伤者挑出，命军医为其诊治包扎，毫不吝啬金贵的伤药。他又将那些明显是普通牧民的士兵和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分开，给予不同的待遇。对于前者，他宽待有加；对于后者，则严加看管。

最关键的一步，是审问。

在一座单独的帐篷里，林昭见到了被俘的最高将领，一个名叫巴特尔的千夫长。巴图满脸桀骜，从被俘开始，便一言不发。

帐内没有刑具，只有一张桌子，一壶热茶。

林昭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用蒙古语平静地问道：“巴特尔，我听说，你的部落在克鲁伦河西岸。那里水草丰美，是个好地方。”

巴特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林昭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说道：“也先不花答应你们，打下大明的城池，金银财宝女人，任你们挑选。可结果呢？你们死伤惨重，成了俘虏。而他，带着自己的亲信主力，早就退回了草原深处。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们这些被俘的人，与大明死战到底吗？”

巴特尔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他不会。”林昭替他说了出来，“他只会告诉你的族人，你英勇战死，然后派一个新的千夫长，去接管你的部众，享用你的牛羊和帐篷。”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了巴特尔心中最柔软也最恐惧的地方。草原的规则就是如此残酷，他比谁都清楚。

“你……你想怎么样？”巴特尔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不想怎么样。”林昭看着他，“我只想告诉你，大明要对付的，是也先不花这样的野心家，而不是你们这些只想过安稳日子的牧人。对抗没有出路，但顺从，却有生机。”

一席话，攻破了巴特尔最后的心理防线。

三天后，朱瞻基的帅帐中。

林昭将一份整理好的卷宗呈上：“殿下，草原各部的分布、兵力、以及他们和也先不花之间的矛盾，臣己尽数掌握。”

朱瞻基接过卷宗，看着上面详尽的地图和标注，眼中满是赞叹。

“臣己挑选出十名俘虏，其中有巴特尔。”林昭继续说道，“他们都与也先不花有或深或浅的矛盾。臣建议，给予他们足够的粮食和几匹好马，放他们回去。”

“就这么放了？”一旁的薛禄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就这么放了。”林昭微微一笑，“他们回去，就是十颗埋在也先不花身边的钉子。也先不花信他们，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内应；不信他们，就会在部落中引起更大的猜忌和分裂。无论如何，我们都赢了。”

朱瞻基合上卷宗，站起身，走到帐口，望着北方辽阔的天空。

他仿佛己经看到，一场无形的风暴，即将在草原上空凝聚。而搅动这场风暴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书生。

“准了。”朱瞻基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