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废铁与星光（2/2）

光学镜头自动调节焦距，将星光与初三苍白的面容框进同一视野——

它的处理器突然产生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念头：

原来人类把重要的人比作星光，是这样的感觉。

散热片无声地运转着，排出过载的情感数据流。

它伸出新生的液态金属手掌，悬停在初三额前半寸，又怕惊扰少年般缩回。

最终只是轻轻拉过打着补丁的隔热毯，仔细掖好每一个边角——

这个动作它重复了十二年。

但今夜，它的触觉传感器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织物粗糙的纹理。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铁皮屋顶的缝隙时，初三在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眩晕感立刻袭来——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仍在。

母亲？！

床边的金属地板上，一道全息投影嗡地亮起。

画面中的机器人老爸不再是锈迹斑斑的模样：

暗银色的装甲流动着纳米金属的光泽，胸口嵌着与初三掌心同源的蓝光核心，连眼部的光学镜头都变成了更接近人类瞳孔的深蓝色。

“臭小子，联邦公民身份证需要3000联邦币。”

投影中的老爸咧嘴笑了，那是初三从未见过的表情——机械面甲居然能如此自然地牵动金属肌肉。

“老子现在能同时打三份工，码头搬运、义体维修，还接了地下诊所的保镖活。”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成实时画面：

老爸正单手举起一台报废的汽车引擎，另一只手精准地焊接电路，背后是108区晨雾弥漫的工业码头。

它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完全颠覆了过去笨重的形象。

“对了，自己预习课程。敢偷懒，老子就启动亲子协议强制模式。”

——这显然是句玩笑，因为画面最后定格在它生涩却明亮的笑容上，机械嘴角的弧度像极了人类父亲骄傲时的模样。

初三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晨光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滴在掌心幽蓝的光纹上。

量子同化装置突然自主激活，将泪水的盐分分解成闪烁的纳米光点。

远处码头传来重型机械的轰鸣声。少年突然笑出声来，抹了把脸跳下床。

窗外，108区的天空依旧灰暗，但某些东西，己经永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