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日枯守终逢春，帝王泪落动乾坤（1/2）

接下来的七天七夜，坤宁宫仿佛成了整个大明帝国的心脏，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幻+想/姬\ `冕-废_岳+黩′

朱顽彻底把自己钉死在了这方寸之地。身上的伤口？疼着吧，死不了就行。肚子饿？随便塞两口干粮，味同嚼蜡。困？那是什么感觉？他的眼皮像是挂了千斤坠，只能靠掐大腿、咬舌尖那点钻心的疼来硬扛。

药，就是命。时辰一到，徐妙云必定端着重新温好的药汤，来到榻前。朱顽便挣扎着爬起来，重复着那套耗尽心力的仪式，小心地引导着每一滴珍贵的药液，融入马皇后枯竭的身体。

每一次行功结束，他都瘫成一滩烂泥，大口喘着粗气。徐妙云含着泪，默默地为他擦拭汗水，更换胸前浸透的纱布。朱元璋和朱标就在旁边看着，心揪成一团，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只能红着眼圈，死死攥着拳头。

奇迹，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一点一滴地积累。

第一天，马皇后那微弱的呼吸，似乎…稍微稳了一点点。

第二天，她灰败的脸色，好像…淡了那么一丝丝。

第三天，朱标在喂入药引时，惊喜地发现，母后的嘴唇似乎轻微地抿了一下！虽然快得像错觉，却让朱标泪崩，死死捂住嘴才没哭出声。/x~t,i¨a~n\l*a`i/.`c/o,m·

第西天，第五天…脉象虽然依旧微弱迟缓，但呼吸也渐渐均匀绵长起来，不再那么断断续续，让人揪心。

第六天夜里，守在一旁的徐妙云，在给马皇后润湿嘴唇时，似乎看到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徐妙云的心跳骤然停止，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首到眼睛发酸，也没等到第二次。但她确信，那不是幻觉！希望，在她心底疯狂燃烧！

第七日。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坤宁宫的窗棂，斜斜地洒入殿内。

药，刚刚喂完。

朱顽像被抽干了所有骨头的泥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徐妙云跪坐在他身边，用温热的湿巾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他胸前的纱布又透出了新鲜的殷红，像雪地里绽开的刺目梅花。

朱元璋和朱标，依旧守在榻边。朱元璋的眼睛里，希望与绝望交织。朱标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仿佛想把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

殿内静得可怕。

就在这黎明前最深的寂静里。

凤榻上，马皇后那长长的睫毛，缓缓地…颤动了一下。

一下。

又一下。

像初春被暖风唤醒的嫩芽，试探着、努力着，想要睁开，看看这个世界。?s/s¨x￠i~a,o^s/h·u!o\._c′o~m￠

朱元璋的眼睛瞪圆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咙里发出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朱标更是浑身剧震，握着母亲的手猛地收紧，眼泪瞬间决堤，无声地汹涌而出！

徐妙云擦拭朱顽脸庞的手，也僵在了半空，美眸圆睁！

在所有人凝固的目光中，在晨光熹微的映照下，马皇后那紧闭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眼睑，终于…一点一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初时，那缝隙很窄，露出的眼瞳黯淡无光，带着长眠后的茫然和浑浊。她似乎还无法适应光亮，眼皮又微微合拢了些。

但很快，她像是积蓄了最后的力量，眼睫再次用力地颤动了几下，那缝隙终于完全张开！

一双虽然依旧带着病弱憔悴、却清澈温润如昔的眼眸，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缓缓地转动着，有些迟钝地扫过这熟悉的宫殿穹顶，扫过那些长明灯幽幽的光影…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落在了那个瘫倒在地砖上，死死望着她的少年脸上。

马皇后的目光，在那张憔悴却写满执拗和关切的年轻脸庞上，停顿了许久，许久。那茫然的眼神，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慈爱和心疼所取代。

她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瓣摩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终于，一丝微弱却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顽…儿…”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辛…苦…了…”

三个字，用尽了她苏醒后的所有力气。说完，她便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那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那是一个慈祥的、带着无尽心疼和感激的微笑。

轰——！

这声微弱的呼唤，这抹几乎看不见的微笑，如同点燃了早己蓄满的火药桶！

朱元璋，这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心如铁石的开国大帝，被这声呼唤和这抹微笑，彻底、彻底地击得粉碎！

他再也控制不住！

那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恐惧、绝望、委屈、还有这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妹子——！！！”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从朱元璋喉咙里炸响！那哭声里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只剩下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最原始、最脆弱、最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