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照夜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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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先解决掉他。

公羊寒眸中闪过寒光，比剑刃先到的，是包裹在剑身上的水龙卷。

轰隆水声如惊雷碾过耳膜，足尖旋转，转身就跑，宁雪空并非鲁莽冲动的不智之人，相反，他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水龙卷在半空忽然僵首，晶莹的冰晶从龙头开始飞速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被冻结的水龙保持着咆哮的姿态悬在空中，冰棱折射出诡异的蓝光，连带着周围的水汽都凝成细密的冰针簌簌坠落。

公羊寒剑势未停，剑气撞上冰凌的瞬间，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哪怕宁雪空急速前行，仍被飞溅的冰屑划破脸颊，血珠渗出。

从天而降的元婴威压轰然落下，没有防备之下，宁雪空被压弯膝盖，脚步停滞，剑刃划过颊边的一绺头发，“叮”的一声被另一柄剑挡住。

千钧一发之际，裴英持剑挡在了两人中间。

“裴英，我，无意跟你打。”公羊寒道。

裴英疑惑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真是——”一根筋。

公羊寒低叹一声，旋剑刺向宁雪空，每一剑都被裴英分毫不差地挡了下来，如此精准，如此熟悉。

“上次看你跟黄猴娘娘打，我就发现了，你不惧威压，果然。”

两人招式相接间贴得极近，衣袂交缠几乎不分彼此，“那个乌啼也是，这是你们学宫独有的秘法吗？”

“你之前打架的时候，不说废话的。”裴英对公羊寒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道。

任是泥人被恩将仇报，也是要发发脾气的。

“我现在变了。”

连绵火星自兵刃交击间迸发，龙炎的火种跳跃到公羊寒的肩头，剑门玄色的道袍瞬间被灼烧成飞灰。

皮肉筋骨被生生炙烤，公羊寒竟面不改色，甚至眼眸中还流露出温柔的水意，波光粼粼，叫人见之心怜心伤，“你欺负我，我被封了术，解不了你的火。”

裴英眉毛微拧，哪怕不说话公羊寒也从她眼神中品出几分不可理喻的意思。

他闷笑一声，抬手随意切下自己肩膀上的一层皮肉，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轻松写意之态度，仿佛切的不是自己的皮肉，而是随便什么不紧要的物件。

“你变了以后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裴英冷淡道，并指掐诀，滚滚烈焰将两人所处之地绕成一圈，隔开宁雪空，以免被公羊寒袭击。

跳跃的火光在瞳孔深处投下细碎的金斑，皮肤泛起淡淡的绯色，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寒冷的冬日中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太吵了。”

她正欲出剑，手背上忽地有一点冰凉，怔然抬头，鹅绒般的雪片正层层叠叠地压下来，顺着她裸露的手背滚落，在被烈火炙烤的土地上凝成点点水渍。

人间西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

气候相对温暖的岚山，居然下雪了。

公羊寒笑道，“看来老天爷站在我这边。”

灵台受创，无法施诀，自然无从施术。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迈入元婴之后，他隐隐触碰到了“势”的门槛。

天降大雪，水雾充盈，浓重的水灵气息几乎要漫过他的身体。身处于自小长大的岚山，他无比熟悉这里，此处的天地法则几乎对他敞开了大门。

脚底被西面八方涌来的水流托起，墨色火焰燃烧在水流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纵然能从水中燃烧，铺天盖地的水灵仍将龙炎死死压制住，威力不足原来的一半。

飞雪覆盖在眼睫上，面前人的身形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似乎融入水汽之中不见了踪影。

裴英闭上眼睛，土灵与水灵交缠相容，脚下土地溶解变形，化作泥沼牢牢束缚住双脚。向下劈砍亦是无济于事，哪怕是天下最锋利的宝剑，也无法将水土完全斩断。

可公羊寒忘记了，在狂风暴雪中受益最多的不是水灵根，天道最偏爱的也不是他。

方知收回贴在苏诺胸膛上的手，将躺在地上己经昏迷不醒的大狐狸扶起背起来，遥望着半空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笑容。

说起来，酝酿了这么久，乌啼这边也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