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诗惊朝堂·暗刃西指（上）（1/2）

元和西年冬的长安，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深潭。/t^a+y′u￠e/d_u·.·c/o-m-朝廷关于陇右战报的刻意冷处理，在元稹那首如同燎原之火的《陇西行》面前，显得苍白而可笑。这首融合了悲壮、神异与盛世憧憬的诗篇，如同拥有魔力，短短数日便从平康坊的丝竹管弦，传遍了东西二市的茶楼酒肆，钻进了深宅大院的闺阁书房，甚至回荡在国子监太学生的激昂辩论之中。

**地点：平康坊·某清雅乐坊**

**时间：《陇西行》传唱数日后·傍晚**

烛影摇红，丝竹悠扬。不同于往日的靡靡之音，今日乐坊的主调是激越的琵琶与苍凉的筚篥。一位妆容素雅、气质清冷的歌伎怀抱琵琶，朱唇轻启，歌声婉转中带着金石之音：

“...惊雷裂长空，胡虏肝胆丧！白发泪始干，汉帜复高扬！洮水殷红处，英魂归故乡！天可汗麾下，万姓复农桑！驼铃连朔漠，长安望陇羌！何日王师至，再拜大明光！”

歌声落下，满座寂然。片刻后，雷鸣般的喝彩与掌声几乎掀翻屋顶！座中不仅有寻欢作乐的富商公子，更有不少闻讯而来的文人墨客、太学生，甚至有几名身着低阶官袍的身影混杂其中，此刻皆激动得面色潮红。

“好！‘惊雷裂长空，胡虏肝胆丧’！道尽天可汗神威！”

“‘白发泪始干，汉帜复高扬’！闻之令人涕下！安西遗老，终见王旗啊！”

“此诗当浮一大白！敬天可汗！敬我大唐英魂！”

“朝廷诸公，可曾听见这洮水涛声，可曾看见这民心所向？！”

议论声、感慨声、对朝廷迟缓的不满声，在雅致的乐坊内激荡。_秒!章-踕*暁′说?徃? /勉_沸.岳*黩,歌伎盈盈一礼，眼中亦有水光闪动。她知道，自己唱的己非靡靡之音，而是点燃了一座城的血性与渴望。

**地点：大明宫·紫宸殿偏殿**

**时间：次日清晨**

气氛比前几日更加压抑。宪宗李纯端坐御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摊开的，不是奏章，而是几份抄录工整的《陇西行》，甚至还有一份东市书肆刚印出的、带着墨香的通俗话本《天可汗三破吐蕃记》，里面绘声绘色地描写了“惊雷”破城、血祭英魂的场面。

吐突承璀侍立一旁，冷汗浸湿了内侍袍服的领口，尖细的声音带着惶恐与怨毒：“陛下！妖言惑众！这是赤裸裸的妖言惑众啊！元稹那狂生，还有那些逐利的商贾，胆大包天！竟敢如此鼓吹僭越之臣，煽动民心，诋毁朝廷！那‘惊雷’之说，更是荒诞不经，定是李琰为神化自身编造的谎言！长此以往，民间只知有‘天可汗’，不知有陛下，不知有朝廷啊！”

宰相李吉甫眉头紧锁，他虽对李琰有保留，但也知舆论汹汹己成事实：“陛下，元稹此诗，文采斐然，情感炽烈，切中时弊……己在长安乃至京畿掀起巨澜。?躌~4~看`书· -追+最￠薪′璋?結.百姓争相传诵，太学生群情激昂，皆言李琰之功，言陇右归心。若朝廷再无所表示，恐失天下人心。”

李绛则抓住机会，再次进言：“陛下！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陇西行》所言，虽有渲染，然李琰复土安民之功，却是实打实的！朝廷前番决议，只拨粮布，不助军械，本就显得畏首畏尾，寒了前线将士之心！今民意沸腾，正是陛下顺应民心，彰显天恩之时！当速发诏书，嘉奖李琰及安西河西将士！拨付其所需军械铁料！并遣一德高望重之臣，持节前往陇右宣慰，代陛下行封赏之仪！如此，既可安抚李琰，收拢人心，亦可昭示朝廷对陇右之主权！”

“嘉奖？封赏？还给他军械？！”吐突承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李侍郎这是要养虎成患吗？李琰要的是刀！是能让他割据一方，甚至……甚至挥师东向的刀！”

“吐突承璀！”李绛须发戟张，怒斥道，“你口口声声李琰割据，可曾见他有一兵一卒东犯？他索要军械，奏报写得清清楚楚，是为加固陇右防务，抵御吐蕃反扑！吐蕃赞普二十万大军之威胁，裴十三用命换来的情报，难道是假的？！你阻朝廷援助，究竟是忧心社稷，还是为一己私怨，欲置国家屏障于不顾？！”

“够了！”宪宗猛地站起，胸膛剧烈起伏。殿内的争吵让他头痛欲裂。他何尝不知李绛所言有理？但吐突承璀那句“挥师东向”，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李琰的势力膨胀太快了，快得让他心惊肉跳。那“天可汗”的名号，那万民拥戴的场面，那神乎其神的“惊雷”……这一切都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

他目光扫过案上那份《天可汗三破吐蕃记》的俗艳封面，上面粗糙的木刻版画描绘着一个身披玄甲、手持雷光的神将踏破吐蕃城池的场景。这画面深深刺痛了他。民心，己被点燃，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李琰，暂时动不得，甚至……还要安抚。

“传旨。”宪宗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安西河西大都护李琰，忠勇可嘉，克复临洮、河州，贯通洮渭，功在社稷。特晋封为‘秦王’，加授‘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