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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烂赌鬼二叔(1/2)
午夜的钟声像十二记闷锤,一下下地砸在我的心脏上,震得我胸口发慌。¨5-s-c!w¢.¢c\o~m/
我死死地盯着那扇绿色的卷帘门,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铺子里安静得可怕,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台老旧电视机里《魂斗罗》的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屏幕上一片雪花,发出“滋啦滋啦”的微弱电流声,像是在嘲笑我的紧张。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我攥着游戏手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像是有人在用拳头捶我的肋骨。
就在我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是自己连日来看铺子压力太大产生的神经衰弱时,第二天一早,隔壁煲仔饭店的龙叔照例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例汤过来串门。龙叔五十多岁,是个典型的香港街坊大叔,微胖,终日围着一条油腻得能刮下三两油的围裙,嗓门洪亮,为人八卦但心肠不坏。他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阿公走后,就属他最照顾我。
“阿安,寻晚(昨晚)冇事啊?”龙叔将那碗猪骨菜干汤放在柜台上,一股浓郁的肉香暂时驱散了铺子里的霉味儿。他一脸关切地看着我发黑的眼圈,“听讲你间铺头(这家店)最近好猛喔,几个想租铺的老板都话撞到嘢(都说撞到东西了),你一个人喺度(在这里),要小心啲啊。”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什么精神,端起碗喝了口汤。汤很烫,暖意顺着食道流进胃里,但我心里那股子寒气却怎么也驱不散。
龙叔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万宝路”,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缭绕。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阿安啊,你阿公唔系普通人,佢有真本事嘅。?3/8+看+书-网¢ \无.错_内-容?我同你讲,十几年前我老婆生大病,医院都话冇得救,就系你阿公俾咗道符我,烧成灰溝水饮咗,第二日就好返晒(第二天就好了)。呢间平安堂,你一定要好好守住,千祈唔好辜负咗老人家嘅一番心血啊。”
我心里不以为然,觉得龙叔也是被我阿公忽悠瘸了的受害者之一。什么真本事,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骗术罢了。我正想开口反驳,铺子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晃了进来,还带来了一股浓烈的、廉价的酒精和汗水混合的馊味。那味道,像是把一瓶劣质白酒泼在了三天没洗的衣服上,闻一下都让人头晕。
是我二叔,陈长庚。
一个终日混迹于麻将馆和马场的烂赌鬼。阿公在世时,他就隔三岔五地来“借钱”,每次都被阿公用扫帚打出去。如今阿公走了,他来得更勤了。
“哟,龙叔都在啊?饮靓汤啊?”陈长庚一身酒气,头发油腻得像打了发蜡,几根头发不羁地翘着。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浑浊,布满血丝,像两条在泥水里泡了三天的死鱼。
“阿安,二叔我寻晚手气唔好,输咗少少。”他熟练地开始了他的开场白,一边说一边还用那只油腻的手挠了挠后颈,“借两千蚊过嚟翻本啊,听日赢钱双倍还你!”
我一听这话,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又是这套说辞,他嘴里的“听日”(明天),比世界末日还遥远。自从我接手这家铺子,他已经用这个借口从我这里拿走了不下五千块了。
“冇钱!”我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不大,但很坚决。
“哎,话唔可以咁讲啊,我系你亲二叔喔!”陈长庚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伸出那只油腻的手,想来勾我的肩膀,“你阿公走咗,呢间铺就系你话事。*6′1·看~书,网· ?免\费\阅?读\两千蚊啫,湿湿碎啦(小意思啦),当孝敬长辈嘛。”
我猛地一侧身,躲开了他的手,厌恶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冇钱!铺子里的钱是阿公留给我交租吃饭的,不是给你拿去送给马会的!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报咩警啊?你老豆在生都唔敢咁同我讲嘢!”陈长庚被我顶撞,脸上也挂不住了,声音高了八度,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你个衰仔(臭小子),我好歹是你长辈!你阿公尸骨未寒,你就想把我这个二叔赶出家门啊?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伦理纲常?”
“你还知道你是我长辈?”我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指着他那张因为宿醉而浮肿的脸,讥讽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成天就知道赌!阿公的丧葬费你出过一分钱吗?你还好意思提我老豆?我老豆要是还在,第一个就把你打出去!阿公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还算什么陈家的人?”
铺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龙叔在一旁看得尴尬,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一个劲地猛抽烟。
陈长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望。但那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像是我自己的错觉。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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