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规矩下的呆板（1/2）

康熙帝在胤禛的书房上首坐了，梁九功侍立一旁。\b_a!i`m￠a-s/y+.+c·o`m￠胤禛亲自奉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便恭敬地垂手侍立在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和林晚则按规矩，远远地侍立在书房门口内侧的阴影里，屏息凝神。

气氛肃穆得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弘昀被暂时交给候在廊下的赵嬷嬷照看，小家伙好奇地扒着门框，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往里瞧，手里还无意识地揉搓着一片刚揪下来的嫩树叶。

康熙帝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目光扫过垂手肃立的几个小阿哥，他们是今日也被召来考校的其他皇孙，年纪都比弘昀大些，有恒亲王胤祺家的弘昇，淳郡王胤祐家的弘曙，还有贝勒胤禟家的弘晸。

“都别拘着了。”康熙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带着惯常的帝王威严，“弘昇，你先来。近日在读什么书啊？”

被点名的弘昇阿哥约莫七八岁，穿着规整的宝蓝色小常服，闻声立刻上前一步，动作标准地打了个千儿，声音平板地背书：“回皇玛法话，孙儿在读《大学》。”

“哦？读到哪一句了？”康熙问。′s′y?w?b+o~o!k..,c,o*m_

“回皇玛法话，读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弘昇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脚尖前三寸之地，声音毫无起伏，像在念诵经文。

“嗯，背得尚可。”康熙点点头，面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继续问，“那这明明德何解啊？”

弘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头垂得更低，背书的声音更加平板无波：“回皇玛法话，朱子注曰：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

书房里一片寂静。康熙脸上的笑意似乎没变，但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在细腻的白瓷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目光转向下一个皇孙：“弘曙。”

弘曙阿哥看起来更紧张些，小脸绷得紧紧的，上前行礼的动作都带着点僵硬的颤抖：“孙儿弘曙给皇玛法请安！”

“起来吧。朕问你，《论语》开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句当作何解？”康熙的问题依旧温和。

弘曙显然对这个问题很熟悉，松了口气，立刻背书：“回皇玛法话，此乃圣人教人勤学之语。o¨%兰-e*兰ˉ?文?学? ￡}-最!新e章??节¤o更+新2#?快|(谓所学而时时温习，则所学熟而中心喜悦，故云不亦说乎？”背完，他悄悄抬眼觑了一下康熙的脸色，见没有异样，才又赶紧垂下。

康熙嗯了一声，没做评价，目光转向年纪最小的弘晸：“弘晸，你呢？《三字经》可曾习得？”

弘晸不过五六岁，被康熙威严的目光一扫，小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回、回皇玛法话，人，人之初，性，性本善。”

“那么后面呢？”康熙追问。

“性、性相近，习，习相远。”弘晸背得磕磕巴巴，小脸憋得通红，显然后面记不太清了，求助似的偷偷瞄了一眼侍立在门边、脸色比他更白的自家额娘派来的嬷嬷。那嬷嬷急得额头冒汗，却不敢有任何提示。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康熙替他接了下去，语气依旧平稳，“回去还需多下功夫。”

“是，孙儿谨记。”弘晸如蒙大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赶紧退回原位，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再也不敢抬头。

康熙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个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回答得一丝不苟却如同照着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孙子。他们动作标准，背书流利，符合一切对皇家阿哥的礼仪要求。然而，那紧绷的小身板，躲闪的眼神，平板无波的语调，以及除了书本注释外再无其他理解的回答。

康熙面上依旧挂着那丝浅淡的、如同面具般的笑意，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失望。如同精心培育的花园里，看到一排整齐却毫无生气的绢花。他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茶水似乎也失了滋味。

林晚在门口阴影里，大气不敢出。她看着那几个小阿哥紧张得发抖的样子，心里首叹气：唉，这不就是大型期末考现场吗？还是最高规格的！看把孩子吓的！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弘昀。小家伙还在门缝那儿探头探脑，小脸上一片懵懂的好奇，完全没感受到里面的低气压。

胤禛侍立在康熙身侧，将皇父那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一下。皇阿玛眼底那丝失望，他看得分明。这种刻板、缺乏生气的规矩，正是他所熟悉，却也隐隐觉得有些窒息的。

康熙放下茶盏，目光终于越过那几个垂手肃立的小阿哥，落在了书房门口那个努力扒着门框、试图看清里面情形的圆溜溜的小脑袋上。

“弘昀，”康熙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重新燃起的兴味，“到皇玛法跟前来。”

来了！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轻轻推了推还扒在门框上的弘昀后背。

弘昀被推了一下